苏霁得到邢菱的回复后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再多做停留,海如青也立即拉着邢菱回房去说道,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苏霁坐在桌边闭目养神。
这屋子里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动多少,他在退房前又收拾过一遍,现下起来与新房间并无多少区别。
他一直是这种性格,总是以各种责任死死要求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肯给别人添一点麻烦,落下话柄。
到底是想要什么苏霁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却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他要修炼,要律己,要背起责任他要做的事可以写满床头的整张墙壁;可他想做的事却填不满一只小小的布偶。
苏霁把手探入怀中,取出来一只拳头大小的布偶。
这布偶通体鹅黄色,做成小鸡仔的形状,肚子圆鼓鼓的,小脑袋上飘着一撮毛,粒大的白眼珠凶巴巴的瞪着人。
过问灵之路的人都知道这只布偶,它的来历并没有详细描写过,却被苏霁一直带在身边,甚至做出过英雄一怒为黄叽的壮举,苏霁的苏小黄叽之美称就来源于此。
苏霁着手中的黄叽,面色生动了些,终于有了孩子的样子,他轻轻摸到黄叽的肚子上,不知怎么一动,打开一个夹层。
最初发现这个夹层时,他是有多欣喜从小陪伴自己的布偶,一直隐藏着一个温暖的秘密。
原来一直有个人在陪伴着他
“儿砸我先走了,缝了只小黄叽陪你,咱们以后再见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写好塞到它肚子里,妈估计没啥在天之灵,但是还是会为你祝福的。”
有些泛黄的纸张上用娟狂的字迹写了这短短一段话。
三句,七个标点,五十六个字,六年时光,无数次的咀嚼,融入骨血的记忆,苏霁想自己背景光诀的心法估计都没有背它熟,因为他只有这个
苏霁曾无数次在睡不着的黑夜中辗转反侧,想象写下这些字的女子的模样。
一会儿,她是眉目低回笑意盈盈的,坐在向阳的窗边一针一线的缝着布偶,刺目的阳光模糊了她的面目,窗外大片成簇的白玉兰随风轻晃。
一会儿,她是唇角上勾神采飞扬的,站在阳光中冲他招手,利落的喊,“儿砸你娘我回来了”
一会儿,她却又满身血污身形虚弱,一双眼睛死寂如灰,站在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地方,踌躇徘徊,突然,她似乎是到了他,突然柔柔一笑,轻轻吐出几个听不清的字,转身消失不见。
无论是哪种想象,苏霁都只能是站在远方的旁观者,无法接近,无法触碰。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母亲,本来就不该知母亲的模样
没有人说得出布偶的来历,哪怕是从小照顾他起居饮食的几个乳母,也答不上来。
只说是一开始就有的。
苏霁六岁时发现布偶的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只是从此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加了两枚当时就写好放进去的字条。
“打败苏熙。”
“找到母亲。”
这是他一辈子想做的两件事。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又了几遍字条,苏霁把它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回小黄叽肚子里,又把布偶收入怀中,到飞至窗口顺着羽毛的黑鹰,眉头一皱,面色再次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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