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瓷器一般。
戚言阖上眼:“何须如此?我还没那么病弱。”
闵煜见她回避,不知是回避相国的重任,还是回避他。
只好说些别的话:“先喝药吧。”
见戚言并没有拒绝的意思,闵煜伸手将她轻轻扶起,让她倚靠在自己怀中,从侍女手里接过药碗。
黑褐色的汤药已经晾至温热,缥缈雾气悠悠升腾,卷着苦涩的味道,烈到呛人。
闵煜将一勺汤药喂到戚言嘴边。
戚言却侧过头,低笑一声:“这药闻着都苦,一勺勺地喝,简直是酷刑。”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她径自伸手扶了碗,仰头饮尽。
闵煜替她端着药碗,顺着她的力气,帮她灌完了整碗药,最后将勺子又递到她面前:“还差一勺。”
戚言刚喝了整碗药,正苦得皱眉,此时见国君作为,不由气得发笑:“我就说是酷刑。”
闵煜在一旁哄着:“戚相莫气,是我不对。”
“哪里敢怪罪国君?”
戚言嘴上不饶人,却也低头喝了药。
闵煜为她拿了清水漱口。
饮过水,口中苦味淡退,仍留有一些固执地缠在唇齿间,连带这那股药味,于口鼻间缭绕,挥之不去。
戚言:“国君事务繁忙,不必为了这些琐事,在我这里空耗光阴。”
“出行一程,回来你就病成这样,让我如何安心?”
闵煜扶着她:“医师说寒症还牵动了旧伤,那道箭伤也是因我之过。
我来看看你,也是正当的。”
算来算去,都是受他牵累。
“这怎能归罪于国君?”
戚言精力不济,喝完药又合上了眼,靠在国君怀中也懒得动弹,“都是我欠的债,罪无可恕,虽死难偿。”
听她这样说,闵煜皱了眉,仍是温声安抚:“过去所为也是谋臣本职,是靖公子误你良多。”
“不,不,是我选的他,是我选错了他。”
戚言喃喃。
心结之深,难以宽宥。
她忽然道:“国君说喜爱我……”
闵煜心中一动,这是自那日之后,戚言首次提起。
戚言病重,他本心无旖旎,可此时两人相依相靠,低声耳语,情状像极了爱侣。
他轻声道:“是倾慕、爱慕。”
戚言也没有固着地和他咬文嚼字,只是接下去道:“……故而心有偏袒,实际不值得国君看重。”
闵煜的手抖了一下。
“并非偏袒,”
他道,“戚相才情,可抵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
她似是觉得可笑,“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计谋越是深,错得越厉害,早知如此,我何必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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