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有子规啼叫,秋夜凉意沁人。
戚言:“那又如何?而今不恰是这个后患救我于水火吗?”
襄世子轻笑道:“于姑娘而言,哪怕我不来,也定有办法保全自己,怎称得上救姑娘于水火?”
“公子想错了。”
戚言抬手,替他挡开一截树枝。
“凡世间之事,人力所能算尽的唯有七分,剩下三分乃是天定,再是神机妙算,也必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那姑娘认为,赤河一战,是人算还是天算?”
赤河一战,即是靖国灭襄之战。
松开树枝,戚言指尖一揉,抹开几粒灰:“是我算。”
公子煜忽然笑道:“我该谢姑娘。”
“谢什么?”
“谢姑娘看重我的品行,”
他一本正经道,“此地荒郊野岭,唯你我二人结伴同行,姑娘却说这样的话,是真不怕我一时气恼,杀姑娘灭口。”
“……”
饶是戚言,听了此话也一时缄默。
“也不能怪我,”
她不咸不淡道,“以公子言行举止,着实看不出半点亡国哀思。”
公子煜笑着道:“兴许是因为靖国的第一谋士与靖王不和,叛逃靖都,我预感复国有望,难免心绪明朗?”
“我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
戚言难以茍同,“邵奕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信,若靖王无能,又怎会为姑娘选中?”
“你倒抬举我,”
戚言笑,“而今之势,怎么不算我看走眼呢?”
“戚姑娘,”
公子煜问,“你心有恨意吗?”
“恨意……”
戚言低声重复一遍,“他灭我全族,自然是恨的。”
公子煜听到这话,心底突得一跳。
这语气仿佛是轻描淡写的,可语声低沉之处,却似坠入无底的黑渊,暗沉沉的,窥不见光,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只听着,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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