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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妈妈。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
“我托房东找了一间新房子。”
崔真真说,“妈妈,从今天起,我们不用住在地下室了。”
妈妈接过钥匙,半信半疑地打开门,随即大叫一声。
两室一厅的格局,家具有些老旧,地板翻着点儿边,但架不住它地方宽敞!
足足六十多坪,是洪明洞的两倍呢!
而且有厨房!
有干湿分离的卫生间!
洗衣机!
冰箱!
能够照见阳光的长条形阳台!
太阳!
太阳!
清晨八点美妙的刺眼的太阳!
只有常年握不住它的人才会如此激动。
尽管栅栏窗外覆盖下一层枝繁叶茂的藤叶,稍稍掩去了它的光辉。
妈妈仍然兴奋地乱跳,转身掀起大卖场打折买来的男士老背心,露出一身松垮的皮肉与长满湿疹的后背。
活像潮烂的海龟那样,趴在墙上,扭着屁股,把自己晒了一遍又一遍,发出满足的叹喟:“我就说,人活在世上,离不开太阳和钱。”
“对了,这房子,哪来的钱?”
她又开始怀疑。
怀疑女儿借机偷摸藏匿太多钱,怀疑自己可能快死了,又或眼前的一切皆为陷阱,只消一闭眼,再一睁眼,她就成为孤零零的刻薄老酒女,青春不再,旁无所依。
在最阴森寒冷的冬日,在流浪中痛苦、挣扎、很难看地死掉。
这是陪酒女们最经典的下场,她梦过太多回。
“车祸赔偿金。”
女儿给的答案其实漏洞百出。
妈妈的眼眸闪了闪,又闪了闪,转眼便接受了。
“哈哈!
真没想到我崔明珠也有住上这么好房子的一天!
!”
妈妈太喜欢她们的新房子了,化作一个探险的小孩,光脚跑来跑去,敲敲墙壁,摸摸椅角,一会儿钻进衣柜说里面有味道,一会儿跪在地上说下雨天肯定得提防漏水。
语气嫌弃至极,抱怨房东没良心,生孩子没□□,竟敢租给她们差房子;
又怪女儿蠢,不晓得提早带她来,不然指定能降很多房租。
数落个没完,可是,崔真真第一次发现妈妈可以拥有如此明亮的神采。
她的眼中,她第一次见她如此怜爱的目光。
仿佛厨房里一盆上任租客忘记带走的大蒜是她的女儿,客厅沙发下两只颜色不同的拖鞋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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