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曲元荣的身份,去见皇后显然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他还未皇后准备了一份大礼。
入了内殿,曲元荣抬眼了那端坐在上首的皇后,拂开袍角,轻声道“臣曲元荣,给娘娘请安。”
皇后纤细并且描绘的极其优美的长眉轻轻地动了一动,就像是细雪落在枯枝上,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冰凉。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没想到,这宫里居然还有人记得本宫。”
她凤眼微微挑高,露出波光潋滟的内在,“怎么,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曲元荣垂下眼,他上去谦恭而不失温和,只是用双手将那一尺长的大匣子举了起来“此物乃是太子所遗,臣专门替娘娘送来。”
皇后从他的动作里面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冰凉而不详的含义,她缓缓地起身,上前接过匣子。
当她揭开匣子的时候,那一向镇定的细指忽然颤了颤。
这件衣裳上面用特殊的金线绣了五条栩栩如生的龙这是太子才能穿的衣服。
展开在她面前的衣服的衣襟处有着像是忽然开来的绮丽的、巨大的黑色花朵,一团一团,红的几乎就像是鸠鸟羽毛最上端的黑色。
那是死亡的绝望。
皇后几乎可以想象的出,穿着这件衣服的太子是如何一口一口的吐着毒血,然后慢慢死去,好的:。
对于太子,她无数次失望过,无数次怨恨过,她甚至还隐晦的想过若是自己能够再有一个儿子就好了,就不必事事都依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的血中血、肉中肉、骨中骨。
她九死一生,拼了性命才生下这个儿子。
那时候的她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也曾满怀憧憬,如同寻常母亲一般渴望着怀中的孩子能够一生无忧,长命百岁。
皇后紧紧的抓住那衣裳,那种力道,几乎要让得人都替她觉得疼。
她的面色雪白,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向曲元荣“他是怎么死的”
曲元荣认真的端详着皇后每一个表情,语调却是一种天然带着悲伤的柔和“是齐王假借圣旨之名,送的毒酒。”
他顿了顿,柔声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太子殿下去的十分安详。”
皇后咬了咬唇,细齿在苍白的唇上留下淡淡的齿印,显出异样的红色,接着她居然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灯光下面,她雪白的脸上隐隐透着青色,那笑容苍白之中带着一种奇特的魅力,几乎叫人目眩。
她轻声问道“那么,曲公子来寻本宫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松开那抓着衣服的手,慢条斯理的将那件衣服理平,“既然太子已死,本宫又有什么值得你们利用的”
曲元荣闻言却立刻跪了下来“娘娘,您乃是陛下嫡妻,皇子的嫡母,一国之母,身份尊贵。
臣等岂敢有利用之意”
他将头伏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字一句地道,“如今陈贵妃一党欲谋害陛下,逼宫篡权。
臣虽不才,但曲家却屡受皇恩,不敢有负。
还请娘娘能够体谅曲家一片忠心,助臣一臂之力。”
皇后一直低着头着那件衣服,过了很久才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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