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吉祥再一次追问,那一晚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大轰炸时烟土行生过什么事,自己为什么埋在土里,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莫小刀打了个哈哈,讳莫如深,说他也不清楚,自己也是奉命寻人,其他不便细说。
接着他便宽慰起夏吉祥:“哎呀,夏哥,你不要着急,什么事你都会慢慢想起来的,你现在这样手脚健全,本事也没忘,还有兄弟我罩着你,不也挺好的么?”
夏吉祥抬头望着他,目光专注:“莫老弟,你莫要哄我,那八宝提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关系一批红货,”
莫小刀摊了下手,悄声说道:
“以后都是生死弟兄了,我怎么会瞒你,那天我们奉命寻找的,确实是帮内弟兄阿贵,你不是正主儿,这件事我回报了大佬,主事人死了,事就了结了。
当下这话不要再提了,你好好休养,等记忆恢复一些,有了确实线索,咱们弟兄再来研究此事,一起合作大财嘛。”
“哦,我懂了,那就听你的,先不提了。”
夏吉祥如是说,神情懵懂,然而‘红货’两字,在他心中荡起了波澜。
吃饱喝足,两人分了手,夏吉祥先去了趟照相馆,照了个人证明像,三天后来取,然后他回到南巷出租屋,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这时他手头的现金,大约两千多块,另外还有四千五百美元的存款,够他跑路去港岛了。
可如今物价飞涨,到了港岛人地两生,他又不会什么营生,这些钱就算省吃俭用,也不够他几年花销。
如果想生活稳定,衣食无忧,至少得攒够十万美元,所以他还得努力做赏金猎人,顺便劫富济贫,而莫小刀所说的那批红货,如果真有其事的话······
他正在惆怅,房东陈阿婆又登门了;“哎哟,夏先生,侬回来了呀!
看看侬屋里厢,灶披间冷飕飕,镬子里么水也呒没,没个女人是勿来塞个呀,吾那个侄囡陈雅丽···”
“陈阿婆,我不想结婚,”
夏吉祥烦的不行,索性编个理由拒绝说;“女人我不是不想找,只是我喜欢新鲜的,想女人就去舞厅找个相好,这样自由自在多好,省得有了婆娘碍事。”
“嗨,夏先生,哪能想得到侬看起来文绉绉,倒是介花心得啦,吾搭侬讲,搿能介生活是勿来赛额,侬钞票也攒勿牢额···”
夏吉祥不厌其烦,他说不来上海话,但阿婆的话能听懂七八分,就想一劳永逸来点损招。
“好吧,阿婆,”
就见夏吉祥脸一抹搭,露出一脸猪哥相;“改天把你侄女叫来见见吧,如果姿色不错,那就吃吃饭,跳跳舞,开房耍几天再说吧。”
“哎哟,侬只小阿飞!
我哪能帮侬介绍侄囡,拨侬去祸害啦!”
夏吉祥耍起流氓,反而吓跑了房东陈阿婆,于是坏笑着关上房门,总算清静下来。
说实话,他又不是阉鸡,正当年轻力壮,血气旺盛,当然也想找个漂亮老婆。
但当下他没有成家打算,孑然一身才能铤而走险,要是有了妻儿,就有了羁绊。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他正在屋里锻炼,就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来人是栾洛灵,他连忙往屋里谦让,寒暄说;
“哎呀,原来是宫太太,您怎么没在医院里陪护,宫先生好些了吗?”
栾洛灵进了屋,惴惴不安的回答;“我先生好多了,谢谢夏先生关心,我今天来是为了航哥的事情,明天市政厅与日本领事馆及侨民商会有个宴会,因为街面上有些不安宁,航哥希望你能陪同前往。”
“哦,是这样,”
夏吉祥有点尴尬,犹豫说;“我行事鲁莽,不会说话,要是不小心行错做错,坏了宫科长的正事就难辞其咎啊。”
“没事的,夏先生,你只要陪同就行了,”
栾洛灵急忙解释;“上次是我小妹不懂事,怠慢了夏先生,航哥很看重你,他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只有夏先生这样处事果断,有真本事的人才不受欺负,航哥说难得相识,以后要多多借助夏先生,绝不会亏待你的。”
夏吉祥想了一下,上次找人他出手杀了两个特务,暴露了杀手根底,本以为麻烦很大,宫科长肯定避而远之,和他保持距离,那份工作也维持不了多久。
要知道宫家是苏杭巨商,家大业大,怎么会与他这样的危险人物瓜葛。
而如今宫远航主动找自己陪同,可以说是意外之喜,正好可以拉近关系,把市政经济科的工作固定下来,当即满口答应道:
“哎呀,劳烦栾老师前来通知,难得宫科长看重,我明天一早,一定去市政厅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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