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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婆子以为那珍珠粉是用作护肤,拿来涂抹身体之时,一名丫鬟抱了个水盆出来,两人一起,将水桶里的凉水慢慢倒在竹筛里,水沥沥流过,落在木盆里,呈略浑浊的奶白色。
婆子瞪大双眼:“天娘诶——怎的这么糟蹋珍珠粉?那这水就直接用来洗澡?”
清露抿唇一笑:“怎能呢?还要再沉一沉,取上层清水用。”
随后端着木盆进了房里。
两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惊得说不出话。
两人本以为混了珍珠粉在水里是娇小姐作养肤用的,按照丫鬟这说法,珍珠粉沉淀到底下,岂不就白白浪费了?
如此铺张做派,真是令人咋舌。
早听闻颜家富贵,可寻常人没见识过,挖空脑袋,也想象不出富贵人家日常衣食住行如何精细,如何奢靡。
现在见到世面,只叹人各有命,有如云泥。
成色普通的一斛珠也得有个六七十两银,颜家姑娘沐浴一次,恐怕就要用去一石珍珠磨的粉,如此奢靡,普通人家怎么供养得起?两婆子开了眼,又围着往热水里倒精油的小丫鬟问洗水有何用处。
小丫鬟顾着做事,三言两语解释:“滤过的水更软和亲肤。”
她收起瓶子,往托盘上脆脆一放,头也不回,“烦请两位妈妈动作利落些,待会儿得用不少水呢。”
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黄毛丫头,如此有脾性,谢府的两位仆妇并未觉得失礼,反倒更高看颜家这位未出阁的姑娘一眼。
手底下的人能干厉害,身为主子的更不会差。
门外门里都在紧着时间忙碌,洗好的水被送到里屋偏厅,由两道四扇曲屏围着隔开的沐浴处。
因为怕着了寒凉气,一面还摆了两个大炭炉取暖。
颜姝习惯先洗发再沐浴,下人们在准备沐浴用水,她先卧在美人榻上,只将松散后的发丝全隔开。
桑荷用粗如小指的牛角梳为她通头,待梳满九十九下,才浇水湿发。
用洗发香膏三搓三洗之后,要用帕子将水吸干,给半干的乌发揉上一小捧桂花精油,十指梳理,直到精油完全浸润每一缕发丝。
颜姝用的桂花精油非同寻常。
用来萃取的桂花,是要在立秋的第一日采摘并未绽开的金桂骨朵。
在此之前,从桂花出苞到采摘,不能有任何雨水,因雨水性寒多湿,哪怕一丝沾染到制精油的花朵也不行。
除此之外,精油中还添加了侧柏、何首乌等,每一样也都是同理。
每一年制精油的这些原料能不能得来,全靠天公作美。
如碰上某年有雨的,去外地收取未必赶得及。
也就是颜府堆金积玉,又对这唯一一个女儿百般疼宠,才会在这等不起眼的小事上耗劳不尽。
桑荷将精油涂好后,早有小丫鬟备好装了熏香和碳火的花枝纹镂空鎏金球,再隔着丝绸包裹颜姝的长发,用低低的温度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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