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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了几口茶,便也拿了衣衫去小溪边浴身。
暮色中远远看见石寒枝雪白的身体站在溪水里,这具身体他看了许多年,以前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最近看了总是似乎记忆的一角被牵动,然而又有什么力量阻止着他去深究。
脱衣衫时一个小瓶从袖子里抖了出来,捡起来一看却是石寒枝给他的那瓶媚药。
他心念一动:为何那日石寒枝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想了想便又把小瓶放进了衣服里。
两人在水中洗着身体,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青蛙的叫声。
凉风习习,带来阵阵野花香气,在这样静谧的夜,再喧嚣的情绪也会渐渐安定下来。
月亮从云彩后钻出了半边脸,对着潺潺的溪水梳妆打扮着。
石孤鸿伸手捧起一些水,那月儿便落到了手中,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记得这句诗还是你教我的。”
石寒枝突然幽幽道。
石孤鸿任手心的水漏光,“是么?我还以为我教的人是冷洲呢?”
石寒枝苦苦一笑,“也许罢,或许是你教他时被我听见了。
隔了那么久,谁又能记得清楚?”
石孤鸿伸手将溪水泼在自己身上,看着水中的鹅卵石喃喃道:“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还说要为他在水中造一座房子,用荷叶来做屋顶,用荪草作墙壁,用紫贝来铺砌中庭,用兰木做屋椽,用白芷来装饰卧房,用薜荔编织成帏帐——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哦,是在山那边的梅花林里说的罢,其实当时我也在场呢——不过你不记得了。
那时你多少岁,十五还是十六?”
石孤鸿心里一酸,两人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回忆石冷洲实属少有,虽然心中还有芥蒂,可是想到石寒枝已经毁了那本心法,恐怕性命不能长久,另外他毕竟是唯一可以同他分享往事的人,心中对他的恨意无形中淡去很多。
洗浴后石孤鸿上岸穿上衣衫,突然朝石寒枝道:“若非是我亲手埋下冷洲,我真要以为叶轻风就是他,两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石寒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既然冷洲已经不在了,那你就好好把握他罢。”
说完后发觉周围声息全无,一回头,发现石孤鸿已经远远去了。
次日两人打扮成富家公子去金陵拥芳阁吃花酒,打听到那晚晴是一年前老鸨在汴京教坊的姐妹推荐过来的,据说原本是官家小姐,因为父亲犯事才被卖做官妓。
老鸨隐约记得她好像是姓徐的,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一个妓女无意间提到楚思远曾陪同唐经来找过几次晚晴,又说楚思远虽然多年来浪迹青楼,不过每次都喝得烂醉,总是不省人事到天亮。
两人听了觉得很是奇怪,这样说起来楚思远并没有江湖上传言的那样好色如命,真正好色的人到了青楼又怎会总是喝得昏睡过去?
石寒枝假称是晚晴的仰慕者,提出要去晚晴的居处晚晴楼看看,老鸨见他出手大方,便欣然同意了,指了个方向,石孤鸿与石寒枝便走了过去。
两人穿过一个小花园,如烟的柳树在空中摇曳枝条,夜雨把枝条上鲜嫩的花萼吹得满地都是。
树木掩映中一栋青色小楼,门口的柱子上一左一右写着: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想来这里便是那晚晴楼了。
推门进去,里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看来自从晚晴死后便再无人打扫过。
都道人情淡薄如纸,看来是半点不假,恐怕这里很快就要换新主人了罢。
小楼里几个房间里摆设都很朴素,完全看不出是个名妓的香闺。
找寻了一通,没有看见任何的线索,最后石孤鸿在墙上挂的一幅画前停了下来,画中是浩瀚大海中的一座火山岛。
“寒枝,那晚晴姑娘怎么会对这样的画感兴趣?这火山岛光秃秃的,有什么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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