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爹爹今日凑巧前来,正是为翻修一事,此刻烧毁,便不得不修,岂不省去斟酌考量的功夫?”
话音落地,在场众人一头雾水,竟然不知黄相此行竟是存着这番打算。
黄徽文轻拍身侧小公子的脑袋,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向众位长老说道:“贵观传承源远流长,我歆羡已久,近日听闻观中有一名唤张之羽的道长慧根独具,怎不见引荐?”
众位老道面面相觑,随即看向张之羽,张之羽这才敛袖道:“世人谬赞,小道正是张之羽。”
黄徽文抚须微笑:“小张道长果然仪态不凡,机敏善辩,如此,我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黄育芩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黄徽文撞上了黄育芩的目光,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黄育芩昨日在与黄毓蔚的起哄中,处置了院中颇有体面的却处处顶撞他的老仆,却意外被回府的黄徽文撞上。
黄徽文当即便怒斥了黄育芩,黄育芩不服,直说那位老仆倚老卖老,仗着在府中伺候多年,竟然不将主子放在眼中,黄徽文了解了来龙去脉,责罚了老仆。
今日黄徽文带他来青云观,黄育芩心中憋着一股气,借着小道士由头,坑了自家父亲一笔银钱,正得意洋洋。
黄徽文蹲下身,在黄育芩耳边密语:“我替你找了一位师父,年岁不大,你不得在他面前放肆,他不是徐伯,是相府的家仆。”
黄育芩瞪大眼睛,黄徽文直起身来,自顾自道:“吾家小儿,娇生惯养,却不可狂悖傲物。”
张之羽就此与黄育芩结下师徒情缘。
原本张之羽只以为是黄相的一时起意,后来黄育芩竟然真的日日风雨无阻,登门求学。
黄育芩骄矜精贵,身为学生,却隐隐居高临下。
张之羽浑然不在意,性格和软,黄育芩坦然相对,仿佛对方本当如此,然而张之羽隐隐察觉,黄育芩的不满逐日而增。
黄育芩十岁那年的冬日,天降大雪,雪厚二尺,天地之间唯余琼装素裹。
贫者忧心衣衫单薄,耕者心喜瑞雪丰年,游客唯恐大雪留人,而富贵之人合该围炉温酒赏景才对。
京中盛传,黄相最喜白雪落梅之景,总是邀请青年才俊游园赏雪。
更有流言称,黄徽文不过借机招揽人才罢了。
院外小道士们正在上早课,诵读声在空寥的雪地里回荡,张之羽想着时间不早了,黄育芩应该不会来了。
廊下已经被早起的道童扫出一块空地,露出湿漉漉的青石板,他又听见数声清脆鸣叫,抬头瞧见檐下歇脚的麻雀,想了想,便折回屋子,寻些馒头屑。
等他重新站在廊前,远远过来一名壮硕的汉子,头戴斗笠,披着一件宽大厚实的斗篷。
汉子微微颔首,自称相府的护卫,张之羽便明了,这便是替黄育芩告假之人了,却见汉子将斗篷掀开一角,露出了一对红肿的眼睛。
“今日天降大雪,路上不便骑马,相爷便派我来送送公子。”
说着,将黄育芩抱起放在廊下,自己依旧站在台阶下。
张之羽好奇地看向他,只见汉子赧然道:“小的身上寒气重,就不进去了。”
说罢便不等张之羽回答,粗苯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替黄育芩整理衣衫,最后躬身道,“公子先上课吧,小人在门外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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