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育芩抚着藏在胸口的钱袋,那只是孙令灵打发他走的银子,哪管留信上说着好听,京城数年,冠盖依旧,不如看尽长安花。
黄育芩打定主意,执意赖着他不走了,便低下眉眼,苦涩道:
“今早我一路打听,意外得知胡四娘早已搬离原先的住所,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她的宅子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是守寡之身,不宜接待外客,而我在京城举目无亲,只有贤弟此处能够收留我了。”
黄育芩说得曲折而可怜。
“怎会如此?”
孙令灵闻言不由得吃惊起来。
“生老病死,乃是寻常之事,胡四娘守寡一十二年,日日闭门不见外客,总不好我一露面便令胡四娘替我破例。”
本朝风气颇为开放,孀居寡妇再嫁之事数见不鲜。
如果黄育芩有意,胡四娘有心,未必不能玉成好事。
孙令灵点头表示理解,心中所想却是另外一回事。
胡四娘避让是非,可是却又相邀牡丹花会,又岂会是单纯的君子之交,而黄育芩甘愿跋涉千里,可见与胡四娘的交情匪浅。
现在这般恪守男女大防的做派,着实欲盖弥彰了。
“我与四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
黄育芩好笑地看着孙令灵纠结的神情。
不是那样的关系,那样的关系又是什么样关系。
孙令灵越发觉得黄育芩辩解的言语苍白无力,只好换了个话题:“黄兄一直在此处等我?”
“不曾。”
黄育芩露齿笑道,“贤弟说得果然不错,京中的繁华热闹相较于往年丝毫不减。
一时忘形,回来晚了些。”
孙令灵抬头,早已月上中宵。
黄育芩讪笑,继续道:“回来后却不见你,便特意来寻你。”
孙令灵心中一震,反复咀嚼“特意”
二字,生出一股暖意。
黄育芩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笑道:“不如边走边说,晚风又冷又急,站在风口上,吹得我头疼。”
谁叫你半夜不睡,自作多情来等我,孙令灵心中腹诽,黄育芩浑然不知,自顾自道:“你如何得知我已离开?莫非你没有看见我给你的留书?”
孙令灵的确没有看到留信,跟在黄育芩的身后,点了点头。
黄育芩看不见他的动作,只当作他默认了。
橘色的烛火透过薄薄的窗纸,晕出昏黄的光芒,孙令灵驻足,自己的住所亮起灯光原来是这般模样。
“贤弟不妨快些,京中麒麟阁的内造糕点,说不定还未凉透。”
黄育芩催促着,心中记挂着带回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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