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对她竟是那么差劲。
王微之忽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反省令他再也无法安然躺在床榻上。
他在屋地当中烦躁地踱步,从启明微露的清晨踱到曙色一新。
谢候来时,正遇见王微之匆匆往出走。
“你来得正好”
,王微之玉管般的双手紧紧攥握住他的肩,双眸亮得吓人,“你何日动身,我要随你一道去京口!”
第047章第47章
谢候吃了一惊,“你去京口作甚?”
王微之的一腔热血被他问得稍稍冷却下来,默然凝视他一息,忽地放开了手,脚步旋回屋里。
“还回京口么?”
“自然要回”
,谢候接过侍女静书奉上的一盏橘皮芼,呷了一口后顿时蹙起眉头,呸地吐出一片粗蕣叶,语气却流露出几分欣然,“九郎,我打算留在北府从军了,此番回来就是要与家里通个气,阿父已经允了我,中秋一过我便动身回去。”
他从军自然是先得了谢太傅的意思,而非他说的这般。
王微之不想拆穿他,只看着他笑道:“此番回来就只是为了这个?”
谢候一边咀嚼茶汤中的果仁,一边暗暗吃惊。
这个表兄聪明过人,八成是已经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果然,王微之玉面上露出一哂,语气轻慢道:“荆扬必有一战,北府的武夫还指望着这场战事升一升职位,既已攀上了根基深厚的岳家,可不是要趁机商议筹划一番,来他个物尽其用!
冬郎带回来那一船拜礼,不是已经将这份心思写得明明白白了么!”
他这人心思玲珑,只是素来清高,虽名声在外,却视仕途如畏途,不喜案牍劳形、尘务经心之事,平生最鄙视钻营攀附之人。
谢候早知他秉性,这样的言辞也不是听了一回两回,可此刻却觉得格外气闷,当即便又呸出一口粗叶,不冷不热道:“看来舅父是早就与冯毅商议筹划好了。”
王微之连自己亲妹夫的面子也不卖,闻言只嗤了声没有反驳,瞟着谢候腰间佩剑又道:“巨光本应高悬于明堂之上,受香火礼拜,如寻常宝剑一般佩戴岂非辱没祖上?姑父竟也不管你,真是奇哉怪也。”
谢候好心过来探望他,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他接连噎堵,再好的性子也被惹出了一肚子火气,当即呛声道:“我之前也这如你这般想,还是我姐夫劝住了我。
他说’宝剑若不出鞘,便与废铜烂铁无异,必然重蹈为人所夺的覆辙’,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令我迷思顿破,再无犹豫,阿父听后亦称善。”
这句“我姐夫”
明晃晃地刺过来,王微之咬着牙大笑,“看来武夫中也有善于卖弄口舌之辈,否则何以入赘谢氏。”
“明明是寻常的男婚女嫁,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入赘?”
谢候气得不轻,只觉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冷眼瞅了他一会,忽然笑道:“武夫怎么了,那武夫待我阿姐极好。”
王微之的笑容缓缓收敛,眸中那道状若癫狂的亮光随之一道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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