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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杉只是笑,维持一贯彬彬有礼的风度改口:“阿姨。”
沈月玲端着架子从嗓子眼挤出一声轻慢地“嗯”
,连带着他的同学也不喜,像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没必要装模作样的热忱。
此时的尴尬没有侵袭当事人倒是把林嘉鹿困在了狭小的空气里,拥挤使他顿感不适,于是他轻声盖过了不妥当的宁静,“贺伯伯,贺伯母好久不见。”
这句“好久不见”
让在场的三人都听愣了,夫妇俩的脸色发生了急促的变化,贺东海率先反应过来,“难怪我瞧着眼熟,是林老弟的儿子吧?哎呀是嘉鹿啊,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沈月玲欲盖弥彰地换上富家太太的仪态,拉起他的手腕,亲厚地紧着他,“孩子来,你瞧伯母都气糊涂了,这小子上回考试考砸了伯母这心里一直闷着口气,平时是对他严厉了些,让你看笑话了。”
这种急促的转变将林嘉鹿从明晃晃的尴尬带入表面的和谐中去,他接过沈月玲递来的果汁,“我明白的。”
夫妻俩拉着他叙了会旧,多是些他小时候的事,着重提了提最近俩家的合作,并以邀请他常来家里玩作为结束语。
“你小时候应该很可爱。”
贺云杉说:“可爱的小孩都讨人喜欢,尤其是分化后的Omega。”
林嘉鹿觉得贺云杉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这种笑不对花草鸟雀,不因趣味幽默,只对身边任何一个人,而他恰好有一张温雅的面容,微微莞尔的笑在灯光下给人以亲和从容的感觉。
这样的人对谁都友好,却叫人捉摸不透,也极难吐露心迹。
林嘉鹿想象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被迫咿咿呀呀练习温良的难以望穿的笑,在天色阴沉的灰夜放声大哭,到第二天继续旁若无人地练习。
这也荒缪得有些可爱。
看到扎堆富贵的沈月玲谈笑自若,林嘉鹿越来越确信这种荒缪的诞想存在的真实性。
“你小时候肯定也很可爱。”
像很多个随意的瞬间,他又想起了祁帆。
他就从不对人这样笑。
他甚至很少笑,说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也不为过,你不得不承认有人天生不爱笑,生理的本能在他身上毫无反应,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曾多次违背本能对他展露微笑,这种笑一样地淡,却及眼底,是对幼稚小孩的宠溺,只对他一个人。
明亮的灯光放大了人们的视野,贺云杉作为主角的光环招引了许多前来祝福的宾客,林嘉鹿避开流波躲在阴处安静地品尝美食。
他不是很习惯这种场合,待了半小时打算偷溜,可没过多久他就被贺东海逮住了翅膀。
连同贺云杉一块叫来,作为一个大家长很自如地带着他俩于各类名流交谈、周旋,看重他的程度跟亲生儿子似的。
林嘉鹿清楚这一切都归功于他有个显赫的父亲,厌烦使他难以忍受,试图逃跑的计划困难重重,渺无希望之下他开始为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开的想法暗暗吃惊,出于礼貌,这些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贺云杉注意到他的不适,在底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袖,安慰他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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