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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着雪幕看向澧京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郁色:“若此时手里还捏着什么把柄不肯放,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都变成了对澧京的胁迫。”
高邈怔了怔:“可是……你把尸体给了他们,若他们轻拿轻放不肯往深了查,这一案便成了悬案。
那幕后之人一日不除,你在澧京就好比头悬利剑,不知哪日还要再遭了他们的暗算。”
卫听澜摊开掌心看了一看,他的手常年握剑,虎口和掌心覆着一层薄茧。
他摩梭着那粗糙的茧子,无所谓地笑道:“天塌下来有皇帝老儿顶着,他要拿我做拿捏爹和大哥的棋子,可不就得护好我?那些尸体强留在我手里没意思,看他们抢功才好玩儿。
我就做一个乖巧懂事的质子,等着皇恩浩荡,垂怜我这个无辜受难的功臣吧。
毕竟我这次进京,可是来受赏的。”
高邈被他脸上那抹自嘲的笑刺得一痛,一时喉咙酸涩,说不出话来。
两日后,全军整顿妥当,卫听澜把马车让给了高邈,里面处处垫上了缓冲的软布,自己则骑上祝予怀借他的马,启程继续前行。
他猜想得不错,没走多久,他们就遇上了奉皇令而来的左骁卫,随行的甚至还有几名太医。
澧京有三营八卫,三营负责京城治安,八卫则负责宫城治安。
八卫之中,左右骁卫算是皇帝的亲卫,两卫之中又以左为尊。
能派左骁卫前来接应他们回京,足见皇帝很重视此事。
左骁卫统领沈阔倒是个直性子,一见到卫听澜和高邈,头一句便问起了遇刺一事。
听说刺客的尸体已全被阳羽营带走,沈阔果然变了脸色。
“沈统领为何神色有异?”
卫听澜故作不解,“我看阳羽营的大人们有心查案,想着那些尸体或许是个线索,便给了他们。
可是此举不妥?”
“确实不妥……不过这也怪不得郎君。”
沈阔也没同他们藏着掖着,“依圣上的意思,此事该由大理寺和左骁卫联手缉查。
阳羽营……恕我直言,阳羽营中贪腐之风极盛,这次他们搜山,恐要借机敛财,甚至敲诈普通的过路百姓。”
如今尸体在高凭鹗手里,阳羽营就有冠冕堂皇的借口搅和进此事。
这些兵痞惯会贪功冒赏,得叫人去敲打敲打,让他们醒醒脑子,知道这次事关重大,容不得人在里头浑水摸鱼。
沈阔面色凝重,即刻吩咐了人前往阳羽营交涉,回头看见卫听澜孤零零地站着出神,不禁有些怜悯。
那些刺客是冲着要这少年的命来的,可澧京恐怕没人想要为他讨个公道,不是隔岸观火,就是想着趁机捞功了。
几个太医为高邈看了诊,见那伤口包扎得妥帖精妙,用的药也无可指摘,得知是一个雁安的乡野大夫做的,一时起了胜负心,都去找方未艾研讨清毒之法。
结果没和方未艾说上几句话,太医们凑着头嘀嘀咕咕,自己先争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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