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出她隐忍的哀伤,忍不住问她:“那您反抗过么?跟他说说您的想法。”
她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惘然。
“我不会反抗,从来也没有过。
你相信么?我们做夫妻的那些年,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愿,除了……守信的出生。”
我不忍心看她,低下头默默地喝了口果汁。
“守信的生父是我们当时住那栋房子时的邻居,一个老实热心的小警察,他的太太早年因为难产过世了,他就没再娶。
那阵子我很苦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久了就和他成了朋友,我们关系很清白,在一起不过是聊聊天,偶尔也会说心事。
有一次请他过来品尝红酒,他跟我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和他妻子拥有一个孩子,然后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他亡妻的事,我看得出他还是很怀念他妻子,想起自己的不如意就越发觉得落寞。
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酒,把彼此当成了心里的那个人。”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既然您对他没有爱情,为什么要留下孩子?”
听她说这段往事,我觉得她并不认为那次神志不清的出轨是对自己丈夫的背叛,其实若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有相同看法。
爱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而不爱是那么地难……
“很不可思议吧……”
她苦笑,继续说下去,“不久,幼儿园放假了,诺言的爸爸安排我带小诺言去国外散心,等我发现自己怀孕,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我回来想偷偷打掉孩子,但我不敢一个人去医院,就找他陪我去,就在我进手术室前一刻,他突然把我拉出去,恳求我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您答应了?”
我吃惊不已。
“当然没有,我爱的始终是我的丈夫。”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悲楚,仿佛陷于某个回忆里不可自拔,“可是,他死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死了?”
她点了点头,说:“也许是命中注定,我那天没有做成手术,却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说诺言在去幼儿园的路上被陌生人掳走了。
我当时就吓得懵了,打他爸爸的手机又不通,于是他陪我赶去沿途寻找。”
我一听跟周诺言有关,一颗心提了起来,“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她摇头,“不是人贩子,是一个刚失去儿子神经失常的女人。
在天桥下找到他们时,她正死死地搂着诺言不放手,嘴里不停地说诺言就是她的宝贝儿子。
我害怕极了,生怕硬抢会伤害孩子,那时候诺言才四岁啊,他也不哭,可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僵持了很久,那女人也不耐烦起来,抱着诺言撒腿就跑,守信的爸爸上前阻拦她,很快把诺言抢了回来。
女人受了刺激,抓起地上的木棍,不顾一切地攻击我们,他为了保护我跟诺言,被击中了头部,当时没有流血,我以为没事,后来他还送我回家,临走前又求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打胎的事,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
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她痛苦地将手掩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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