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茬,陈夕苑不禁弯了弯唇,“我骂他了,他许是觉得有道理,就答应将这事儿交与我来办。”
陈元初兴致盎然,“同爹说说怎么骂的?敢骂顾三的人,这世上不多见吶。”
“我们小殿下是真的厉害。”
被陈元初这么一戏谑,陈夕苑碾灭了同他分享她是如何骂顾三的心思,她将偏轨的话题带了回去。
“爹爹,您觉得夕夕此举妥当么?”
陈元初顺了女儿的意,“夕夕此番,怕不是只想得到三皇子座下谋士的笔迹怎么简单吧?”
若只想弄到那人笔迹,方法多得是,没必要搬出皇太后。
陈夕苑笑了笑,这笑里有对父亲的敬仰,亦有想得到父亲夸赞的期待,“爹爹,短短几日,我先是遇见了因一纸药方被灭门的温浩瀚,之后又撞见了因买官差点家破的胡九夫妇,过于频繁了。”
“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
泷若已经开始溃烂了。
而溃烂,总是最早显于薄弱之处。
西地,就是这片天下最薄弱的地方。
“爹爹,我自知无拯救苍生的能力,却也无法对我撞见的一切视若无睹。
不仅仅是因为我姓陈,而是因为我也有父兄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不用真正易地而处,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悲凄与绝望。”
“如今溃烂已始,若不及时修补,终有一日,会烂及根本。
到时候,顾家三郎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温家,因身怀异宝被诛;徐家二郎就算有破天的本事,也无法在军中谋得一席之地;朝中大吏泷若高处,只要钱给够了,皆可上位。”
官不贤,民似牲畜被肆意屠杀,国将不国。
“如今祖父态度不明,我只有请老祖宗出来坐镇了。”
“这家国,是所有人的。”
“嘉应皇太后,从来都在局中。”
在这一瞬,陈元初从自家乖巧柔弱的小郡主身上看到了将门虎女明嘉应的影子。
柔弱只是表象,是她愿意时,才会显现的一种特质,是随时可以被摒除的。
她们骨子里流的是将门的血,必要时从不惧战,无以伦比的聪颖果敢和强势。
而这一切,现在还在依循本能行事阶段,若辅以名师教授磨练......
陈元初的眼前闪过女儿一身华服沿着层层阶梯而上,最终站在帝国至高点的画面。
美好到浑身血液都在应激晃动。
他的答案,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那就这么办吧。”
陈夕苑素来敏感,怎么会感觉不到父亲的情绪变化。
并且知道是因自己而生的,爹爹是真的赞同她所说。
先前聪颖又冷静的小郡主,因为这份认知,眉眼弯成了新月状,甜蜜可爱至极。
陈夕苑欢喜离去。
陈元初这才端起茶杯轻啜了两口,聊了些时候,滚烫的茶水凉了些,正好入口。
喝了半盏,陈元初独自去了书房。
他研墨执笔,给右相白通写了封信,将近日在西地发生的种种特别是吏部在他的家乡卖官剥削平民一事儿详叙与他。
写完,找了信封装好。
等到胡燃东过来,聊完事儿,他将信递给他,吩咐道,“用最快的方式交与白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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