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从对面传来的微弱啜泣,像是被雨水拍在地上的蝴蝶,湿透的翅膀沉甸笨重,对面的人用尽全力支起她沉重的翅膀,为自己,为自由做最后的搏斗。
宋佳禾于心不忍,她语气轻柔,冰冷的电流里包覆着温暖的人心:“当然不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了吗?”
对面的人像是松了口气,抽泣声转小,片刻之后,微声开口:“老师,我在学校门口。”
听闻,宋佳禾又安慰了一会蒋娇娇,待女孩情绪基本平复后她才挂了电话。
本市不大,所以,宋佳禾没花多长时间就赶到了校门口。
夜晚的学校没有人,漆黑一片下,铁门旁的路灯处正蹲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女,影子小小的缩成一团贴在地面上,宋佳禾从路口一望,还没走近便已认出了那个渺小的身影。
毫无疑问,是蒋娇娇。
她急切的步伐又加快了些,宋佳禾一路小跑至学校的铁门旁,她站定在蒋娇娇的身旁,然后,一同蹲下:“我猜猜,应该又是和父母闹不愉快了吧?”
蒋娇娇侧过头,下巴微微扬起,她撇了眼宋佳禾又迅速地将眼睛往上抬去,凝视着那空无一物的幽暗天空:“没错老师,我不小心把我的画带回了家,这幅画很不凑巧的被今天正好回家的父亲发现了,于是,我们又吵了起来。”
宋佳禾静静的听着,心里卷过一阵乌云,过去,每每遇见这样的冲突她都会沉默,一句简短的阐述又勾起了许多不快的往事。
宋佳禾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影子,她看见夜风吹过她的发梢,被卷起的发丝飘荡在粘稠潮热的空气里,就像生锈的记忆在此刻化成千丝万缕的细线缠上了她的心头。
蒋娇娇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他依旧固执地认为我成绩下降是因为画画,我一边摇着头一边哭着问他,如果我不画画了,你们能多陪陪我吗?”
而后,宋佳禾听见一声苦闷的讽笑,她抬起头,余光里是一张支离破碎的面颊,之后,失落的低声一字一句的砸进了她的耳朵:“我爸谴责的训斥我是时候应该长大了,我看着他无情的面容,心中直发寒,于是,我朝他吼道,什么叫我应该长大了?你们回家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自己处理的,我请问呢,只有我一个人的家也能叫做家吗,既然如此,这个家谁走谁留就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宋佳禾终于开口,她轻轻地问着,将女孩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良久,一声闷重的鼻音从宋佳禾的怀里响起。
宋佳禾轻拍着蒋娇娇的背,半开玩笑的调侃道:“你在学校里看着那么乖,没想到私底下居然这么有脾气。”
怀里的人探出了脑袋,蒋娇娇语气平和,话语却又是蓄满着力量:“老师,敢于冲破束缚的人才能获得幸福,不是吗?”
朴素的字句娓娓道来,却响亮得振聋发聩,宋佳禾浑身战栗着,仿若被冷水浇头,脑内混杂缠绕的思绪忽然捋顺,被铺成一张井然有序的网。
她不应该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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