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接到皇帝召见的口谕时并没有太多意外,他神色淡然,跟随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只身前往养心殿。
他倒要看看,都到了最后一步穷途末路的境地,皇帝还有什么招数好使。
到达养心殿,田顺屏退一众下人,只放容诀一人进入。
容诀举步穿过前堂,绕过屏风,来到皇帝休养的内室。
“你来了,督主。”
皇帝见到他,面色憔悴地淡淡微笑。
“陛下。”
容诀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当然不是在担心皇帝,只是被屋内浓重的中药味给熏着了,有些嫌恶。
再看到皇帝满脸故作的笑容,厌恶愈甚。
“东厂督主,自你年少入宫开始,这二十多年来不断擢升,短短数年就坐上这个别人穷其一生也难以攀登的高位。
孤对你,没什么好指摘的吧。”
皇帝平躺在龙床上,有些怅然地望着帐顶。
“是啊。”
容诀莞尔。
上前一步步走近皇帝,话锋却平静一转:“陛下对咱家,当然无可指摘。
从发现咱家治人的资质开始,悉心培养咱家,送咱家入朝堂,将君臣之间的矛盾成功转嫁成宦官与百官之间的矛盾。
日复一日处心积虑,陛下这皇帝当的,便是载入史册,也是人人称颂的一代明君。”
“谁会指摘?谁又知情?”
“你!
你怎能如此说!”
皇帝扭头,光火看他,呼吸却还是平稳的,“孤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没有孤,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竟如此没有感恩之心!
当真是个白眼狼!”
容诀不怒反笑:“这么说,咱家倒要感谢陛下了。”
皇帝闻言,气息微顺。
“感谢陛下的知遇之恩,予咱家锦衣珍馐,楼宇高殿,还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藉以给陛下的无能当遮羞布,为陛下的愚蠢背负骂名,深陷政治囹圄而不可脱身,无怨无悔衷心不二。
这便是陛下想要的知恩图报吗?”
“那属实怪咱家没有陛下这么宽广的心胸了,做不到。”
“你——”
皇帝气急。
“陛下,还没完呢。
陛下真的计算过是咱家带给陛下的回报效益多,还是陛下给予咱家的东西多吗?”
容诀神色淡淡地微笑,他并不在意。
却深深刺痛了皇帝,戳穿了他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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