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宫外就是如此,颍州刺史畏惧容诀,宁愿硬拖着廪仓不放也不肯信他一回,总担心东厂秋后算账;现在这群乌合之众也是,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甩不脱的锅就全扔给东厂。
原来容诀这些年过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
难怪他如此急迫。
只是,他又能怎么选择呢。
容诀的意思他清楚明白,正如容诀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容诀。
他也想将主动权抓在手中,拼出一条血海生路,可是,如果他和容诀说自己选择留下争位,踩着东厂的尸骨上位,那他和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甚至更为恶劣。
他们和东厂一直是宿敌,所以抨击攻讦起来肆无忌惮。
而他不同,容诀于他有养育之恩,教养之情,他再狼心狗肺也干不出这种事。
殷无秽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
他知道自己没有根基,没有家族政治利益团体,即使依附东厂登上那个位置,底下官员不会服从他,他无法掌握实权,而东厂还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一点也不值得。
物极必反,东厂的位高权重在那之后必然历经衰落,从此淡出政治舞台,在他没有能力护住容诀之前他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殷无秽之前一直苦苦纠结,落寞失意的问题在此刻终于浮现出了答案——他要带容诀离开!
大周朝廷已经彻底烂了,不值得容诀留下,他会带容诀去一个没有官场政斗、鸟语花香的地方,在那里和容诀慢慢扎根,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打理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堂。
这是殷无秽的选择,也是此间朝堂局势的最优方案。
最后一步,端看容诀愿不愿意了。
事到如今,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挂念逗留吗?
殷无秽再一次踏着夜色,穿戴斗篷,压低兜帽,只身一人避开宫中的巡逻禁军,悄无声息去了凌虚阁。
他想告诉容诀他的决定,想不顾一切带他走。
殷无秽信念坚定到胸腔都不由发烫,一颗心怦怦狂跳。
这一次,容诀会答应他吗?他要不要再润色一下自己将要说的措辞?好更婉转让人容易接受些?
殷无秽在容诀房门外踱起了步子,总觉得自己准备地还不够充分,他要再想一想说服容诀的理由,就在原地兜了两圈。
倏然,“吱呀”
一声,房门从内推开了。
殷无秽心脏一跳,紧张地仿佛能从胸口蹦出来,一抬眸期待望去,开门的人却是小豆子,殷无秽不由失落下来。
他问,“督主呢?”
小豆子眨了眨漆黑的眼睛:“诶?殿下还不知道吗?陛下病情加重,一连昏迷多日米食难进,太医院轮流看守值班,眼见情况还要继续恶化,早就急诏所有皇子回京畿侍奉其侧了,就连镇守边关的五殿下也在加急赶回的途中,督主现在正紧急安排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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