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惫懒地一手支颐,一手捻着殷无秽送他的点心吃。
停下动作,他手指在小几侧面轻轻一扣,一叠信笺密折便露了出来,容诀将其拿在手中翻看把玩。
不多时,东厂大档头徐通凉到了。
容诀收敛动作,正襟危坐起来,“太子殿下那边情况如何了?”
徐通凉回禀:“太子查出些赈灾银饷贪污的眉目了,不过目前尚未查出是户部源头就出了问题,还是半道出的问题,抑或是,两者兼有。”
容诀皮笑肉不笑了一声,一抬手慷慨地将手里折子扔给他,“去帮太子一把,好叫他知道,他千方百计想要查证的真相,背后究竟是谁捣的鬼。”
徐通凉看着折子上不属于东厂和容诀的锐利笔锋,并不多问,直接揣入怀里,垂首应“是”
,旋即闪身消失在了凌虚阁。
容诀继续斜倚小榻悠然品着点心。
越想越觉欣慰,殷无秽能够审时度势进退有度,时局诡谲中还不忘给他备了爱吃的点心,已经很是面面俱到了,是他眼光太高。
不成想太子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胆敢在储君眼皮子底下动作,要么监守自盗,要么至少和太子派有牵涉关系,无非此两种,否则哪个不长脑子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太子亲自出面已经很是出人意料了,竟还想深查。
真不知他是傻,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皇帝过于谨慎仁者的教育风格终究还是反噬到了他一心栽培的儿子身上,当真因果报应。
容诀一提唇角,随即又落了回去,左右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太子党派起了内讧,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还不如几上的糕点来的好吃。
·
太子这一趟不可谓不顺利,臆想中的困难通通没有出现,轻轻松松就查到了想要的消息。
一般来说,一件事情过于正常往往就代表着不正常,而太子面对证据指向了自己人时更是格外不信,甚至觉得是有人从中作梗陷害。
人们通常会对自己费心勘察出的结果深信不疑,太子坚信是有人故意使坏,给自己的心腹泼脏水,就很难再改变思维,从而一错到底。
心腹得知消息时额头冷汗都要下来了,也曾出言阻过太子叫他勿要再往深处查了,可如今太子独大,就是东厂督主,也顺了他的意。
他要查的事,又岂会罢手。
心腹没办法,但又不能背主,只能请示太子背后的人,然而对方虽然也不赞同太子此举,却也没有真正阻止。
而是想着,等太子查清,看清这背后盘根错节的政治立场和派系势力,就能真正沉下心为皇位图谋了。
太子会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为他上位而筹谋的。
太子动作之大,自然而然地也落到了一些有心人和安插在太子周围的眼线眼里。
如今太子身处政治漩涡的中心,他一动,这激起的涟漪就顺着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波动了心思敏感观望风向的政者心弦。
礼部尚书原是打算和太子交好的,现下也开始犹疑了。
礼部下辖司中兼掌科举,而那些科考上岸的举子们几乎都会尊称礼部尚书宋融一声老师,宋融此人虽说圆滑至极,却也有着一定的真才实学,这才能包括但不限于他时常和这些做了官的学生走动联络,因此消息极为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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