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阿竹,好久不见呀。”
阮静筠打完招呼,等了片刻,发现对方仍是呆呆的立在门边盯着自己看,便笑着朝前凑了些许,问道:
“好看吗?”
因她突然靠近,阿竹脸颊忽得有些泛红,又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道:
“好看的。”
从前小姐穿着女校的校服,梳着一双长长的麻花辫时就已是极好看,如今绞短了头发烫卷后在额前推出时下最流行的波浪纹,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好看。
阿竹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夸赞,想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法国人的手真是巧的,烫发烫得这样漂亮。”
阮静筠「噗嗤」笑了出来,道:
“法国人手巧是不巧我可不清楚,倒是今日早些时候,在大马路上华新理发所领略了报纸上的那位赵师傅烫发的手艺,确实是讲究的。”
阿竹脑子转了转,终于明白过来小姐的头发是回国之后才剪的,登时臊红了脸。
阮静筠见状,又说:
“听说他从前在巴黎美容专门学校学过技艺,也是因为有此渊源,才能被华新看中,不惜花大价钱从北平挖到上海来。
“阿竹,你的眼光蛮刁钻的。”
话毕也不待对方邀请,她便径直走进了门内。
环视一周,阮静筠确认到了晚上,公馆里仍旧像从前一样只有阿竹一个仆人后,方才挤出两分跋扈,问道:
“胡明玉呢?”
此话一出,阿竹刚刚因「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升起的那点的不好意思登时一扫而空。
她赶忙合上门,跟在阮静筠身后,略显拘束地回道:
“太太在杭州拍摄呢。”
“太太?”
阮静筠故意将这两字重咬着重复了一遍,转头瞧向阿竹,直盯的她手脚都紧张的不知道摆在何处,方才笑了笑,继续道:
“那你家「先生」呢?”
阿竹当然知道她问的人是哪个,慌忙摆手吐出一连串t的「不」字否认,而后又急急解释道:
“小姐,自您离开后,少爷从来没有单独来过的,我可以发誓。”
“哦?所以,是都不在啊,”
阮静筠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解释,左右看了看,而后不慌不忙的走到沙发坐下,眉眼弯弯的「通知」道:
“没关系的,我可以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三年前,阿竹曾经站在近乎一模一样的位置听过与此分毫不差的话,然后便亲眼见识了从来不耐烦忍让旁人肆意任性的少爷是如何宠着这位小姐,由着她取闹的。
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明明过了这样长的时间,可一听阮静筠说要「等」,她竟半句劝话没有,在给她倒了杯热茶,便急忙跑去电话旁,匆匆拨了那个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阮静筠偏头见阿竹在走廊抹角处抱着电话摇个不停,面上却愈发失落,心知她拨出的这些电话必然是要全部落了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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