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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络开始有些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长着绒毛的兽类,而偏偏是她最抗拒的那种。
一号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转身循着感觉看过去,对上的是一双嫉妒、不甘、失落的眼睛。
对视两秒,他流露出了然的神色,转回去稍微挪动了一下,高大的身躯把方鹿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秦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所有情绪褪去后那人类的双眼仿佛是用来装饰的假眼一样,有一种无机制的毛骨悚然。
一号恍若不觉,语气如常地和方鹿说话,俯身用耳朵蹭她的脸,带着忐忑问:“现在,还能要抱抱吗?”
方鹿抬眸笑看:“能啊。”
梦境中的一号与现实中的一号是有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区别的。
现实中的他更成熟,也经历得更多,梦中的他是过去的他,梦中的他面对黎明线的各种杂事还会忙得手忙脚乱,现实中的他却早已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任何事情。
所以醒来的那一刻,记忆回笼的那一刻,一号是有落差的。
现实的记忆与梦境的记忆混杂,他的过去真的有这样一个伴侣吗?真的有方鹿存在吗?
这种同时存在两种不同记忆的情况,让他好像变成了记忆的旁观者,旁观着另一个自己被爱的模样。
他分不清了。
直到走出房间来到大厅,看到方鹿的那一刻,心里才陡然安定下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胸腔中蔓延的爱意并不比梦中减弱多少,只是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落差在于,他确认自己醒来后也仍喜欢方鹿,却又怕她不喜欢现实里的自己。
现实中他虽然同样有同伴,他也珍惜一起逃出来的同伴,但大家都是在实验室长大的,都没有爱人的能力,情绪的外放一开始也都是极端的,激动起来的时候也会互相攻击,这是经历带来的缺陷。
一号已经算好的了,珍惜生命,友爱同伴,有比较成熟的人格,没有变成偏激的人,也学会了好好爱自己,但是与梦中的他相比还是不一样的。
爱与被爱都是会让人变得不一样的。
现实中他也怕痛,换脊椎的时候痛,调基因比的时候痛,做抗性实验的时候痛,前面无数个‘一号’经历实验的记忆迭加在他身上,带来身体和精神上的双倍痛苦。
但是在实验室里没有人会可怜他,只有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号融合的基因不是狼吗,怎么我看着不像是狼,倒像条狗啊。”
所以他越来越会忍痛,后来手臂断掉安装机械臂和钢爪的时候他也能平静坐着看人切割他的断臂,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
只有这一次,在彻骨的疼痛中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叫他“乖乖”
,目光爱怜地抱着他,轻抚他的背脊,所以梦里那个没有现实记忆的他会忍不住在方鹿面前撒娇喊疼,有三分疼痛也要表现出十分,因为他知道有人在意他的疼痛。
只有在爱他的人面前,变成湿漉漉的小狗才是有用的。
方鹿一说“能啊”
,一号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笑容,凑近过去张开手臂要抱一抱,抱上的前一秒神经忽然绷紧,战场锻炼出来的危险感知能力发出警报,他猛地转身用身体护住方鹿,右臂格挡用钢爪抓住撞来的羊角。
这角对准的是他的后颈,如果他没有察觉可能现在已经捅穿了他的脖子,就算没有捅穿,等待他的也是紧随其后的蹄子踏断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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