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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些诗印成集子还没几日,印墨未干,一定在盒子里放好,不要摇晃,免得花了纸去。”
“我这一身衣裳,会不会太素?今日难得扎成大辫子,怪不习惯的,茜雪,带着梳篦了是吧?”
前世今生,甄香菱要不就在甄士隐这个汉族士绅家中生活,要不就在荣国府这个名为汉军旗实则按照传统汉族管家治内的贾家一角里求存,自然长成了典型的汉家小家碧玉。
她今生与甄家交好,这家子与贾府有异曲同工之妙,男子们行走在外、留着月亮门大辫子发型,与外头和光同尘。
女眷们深居后宅,还是按照悠悠哉哉汉族贵妇们的生活方式,最多是参与满族宴席时候,穿旗装、梳大小两把头,大约也是因为女子们发式、衣装等好切换的缘故。
甄香菱长到十五岁,穿得都是汉族未婚姑娘们的袄裙衣饰,最多加些京城流行的花样子、滚边之类,发式则是百合分肖髻、双环髻、角髻等,十足十的水灵娇俏。
这回要到和亲王府做客,她在征求过甄四意见之后,在不失本来面目的前提下,破例将头发梳成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大辫子,再相互交扭盘在脑后,发尾收束进去,额前留点细碎刘海。
猛然瞄一眼,她脑后圆圆鼓鼓的,中规中矩,有点像常常在汉族老年妇女头上见到的圆髻造型。
只不过茜雪手巧,夹了酱紫色丝绳一同编进甄香菱的辫子里,并不扎眼,细细看去,头发被衬得更加乌黑润滑,还添几分俏皮巧思。
她头上零星缀着两三枚白玉压发,都是小巧造型,譬如柳叶垂露,倍增趣致。
按照满族习俗,丫鬟在她左鬓边插戴了一小朵不知名的鲜花儿,柔粉色,算是她全身唯一的亮色了。
甄香菱不施粉黛,面色莹白,双唇粉嫩,都是本色,与花朵儿交相辉映,确确实实展现出青春气息。
至于衣着,一来,时间仓促,来不及现做满族式样的长袍旗装,二来,她一个汉家女子,实在没必要随行就市到这般地步,显得忘却来历一般。
因此,丫鬟们从她近日新裁的合身衣裙中,挑挑拣拣选出一套花萼绿的上襦配黛青色的长裙,上装绣着宝相花领口、袖口、下摆各两道滚边,裙子衣料则有宝相花暗纹,倒是搭衬。
天气已经热到令人扇不离手,据丫鬟们闲话说来,街市上偶尔能看到光膀子干活儿的力夫了。
因此,甄香菱便没有在衣外再套罩薄纱长褂或披帛,免得做客时候捂出香汗,反倒不雅相。
轿子停住了,轿帘被掀开,光线扑面而入。
手里握着微透一丝天青色的柔白丝帕,甄香菱以指腹感受着帕子一角她自己绣上去的菱角花那极细微的凹凸走线,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尽力不露怯,缓缓抬头,看到和亲王府极为气派的黑漆府门。
她悄悄在心底数了数门上连排成行的正红色门钉,为其数量咂舌一瞬,比荣国府尊贵不少,甄府也难望其项背。
这么算来,甄二和贾珠结亲算是平嫁、门当户对;甄三即使为侧,也是高嫁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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