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深人静龟缩在我自己的小屋,才能松掉绷紧的呼吸,任眼泪无声咆哮。
第二天,我敛起肿胀的双眼,又是端庄肃雅的沈家小姐。
许是次数多了,父亲就察觉了。
夜半,他偷偷来到我的小屋,把我揽在宽阔的父爱胸膛,温柔地摸摸我的脑袋。
他说,别理你爷爷,他就是个老古董。
老古董想要男孩子罢了,不是你的错。
被关怀的小孩泪更凶,却又禁不住破涕。
父女二人深夜说体己话仿佛特务接头,一下子戳中了我的笑点。
而我们鬼鬼祟祟的原因无他,不过没遵循老宅定时就寝和不得串门的守则。
好像光说在沈家的坏处了,下面讲些好的。
得益于话事权够重又享誉尊重的家庭背景,我出生起就在最好的小学,一路享受顶级优质的教育资源。
牺牲了数不尽的年少玩耍时光,但好在练就了琴棋书画样样通的,富贵人家培养出的礼仪和技能。
沈家有传统风骨,是绝不支持孩子出国深造的。
战争年代洗礼的家训家风,所有的爱与坚守全部献给国家,连留学也不允许。
不过好在,我也并不想出国。
学校和老宅还是不一样的。
我所在的学校,同学们家庭殷实,非富即贵是常态,却并不遵守古板的规矩架子。
他们健谈有趣,给了我家庭生活之外数不清的欢乐和快意。
我很喜欢上学。
自由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沈家赋予的优越长相和气质,让我成为同龄男孩子们众星捧月的公主。
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在家里我哪里都错,可在爱我的人眼里,我所作所为皆正义。
那时对我千般好的人有很多,陈明彦是追求者中比较突出的一个。
年少的爱意肤浅,长相英俊,眼里有我,整个初中时代一直尾随在我身后在我心中就是顶好。
老北京城里,一流家族军功傍身,二流家族掌管政事,三流家族经营企业。
陈明彦家是佼佼者,但经商背景终归归属末流。
可沈家在云层之上,是鄙视链的最顶端的万众仰望的不凡者。
仲夏夜,操场晚风浅。
我和陈明彦坐在水泥铺陈而成的阶梯上,并排的蓝色椅背托就两副身躯。
我的赏脸对他来讲是殊荣。
沈家不允许谈恋爱,况且我也没有非他不可。
要论起来,顶多能称得上是偶尔陶醉于他漂亮的容颜和嘘寒问暖的温柔乡。
他是追我的男孩子里面最好看的一个。
不知是不是其他男生对比自觉黯然失色后主动退出竞争,最锲而不舍的就他一个。
说无心动是假,但他还不足以让我违背爷爷日后将会定下的适合人家。
我蹬着圆头玛丽珍鞋,垫着白色腿袜的小腿肚没心没肺地荡在晚风里,随风飘摇似同一棵狗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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