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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楼绮筵的脸色凛若冰霜。
「而且上他一次很便宜哦,只要二十万。
」许仁杰炫耀般说着。
「二十万?怎么可能?」
「是两百万吧?!
」
「二十万,我是他第一个客人,后面还有两个,掌班是这么和我说的。
」
经常出入花街柳巷的公子哥们,登时就明白了,心照不宣。
当一个侍童的初夜费用很高,或者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很难卖掉时,就由几个客人一起出资,帮助那位侍童顺利挂牌。
虽然名义上是帮助,但很少遇到自给钱的客人,侍童仍然被要求交欢。
在花曲楼,这是少见但绝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楼绮筵知道庄麟佑非常讨厌逃跑的男妓,但没想到他会这样惩罚秦若希。
「哇,那你可要怜香借玉哦。
」
「那也得看他听不听话啊,比方说……」
许仁杰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楼绮筵却听不见了。
很奇怪,他不仅听不见,还只能看见许仁杰的脸,一张极端丑陋的脸孔,恨不得把他的脸撕碎,手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里,不可名状的刺痛在全身扩散,他不能保护秦若希么?
初夜是妓院投资、栽培的顶点,是优伶最无力控制的,一切由老板说了算,就算他拿出花魁的身分要胁庄麟佑,后者也不会理睬,楼绮筵忽然感到绝望,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一阵迷惘中,许仁杰奉承般靠过来的脸,令楼绮筵的胃部一阵抽搐,实在忍无可忍,楼绮筵毫不客气地用力推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将最后一桶污水倒进后院的沟渠后,秦若希提着木桶,疲惫不堪的回到楼绮筵的厢房。
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楼绮筵还没有回来,大部分侍从都跟他出局了,剩下的一个寺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结果只有秦若希一个人打扫房问。
楼绮筵离开时,并没有吩咐他们干活,还留下了零用钱,但是秦若希还在生气,像是故意作对似的,把三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红漆雕花的格子窗,都晶莹得像一片湖水。
秦若希放好木桶和抹布之后,走进内室,这是紧邻卧室的一个房间,是楼绮筵梳妆打扮的地方,摆放着一套古雅接金的苏式家俱,客人一般不走进内室。
榆木衣架上挂着一件菘蓝色织锦深衣,雄雉的花样,作工精致栩栩如生,秦若希轻轻抚摸着那鲜艳美丽的花纹,银灰色的长尾散出金属般的光泽。
如果优伶没有出色的容貌,那一定会被衣服的气势给打压下去。
可是,楼绮筵非常适合这样华丽的衣服。
不仅如此,真丝的腰带,由琥珀雕刻成的花簪,沉香木的手柄梳妆镜,都很适合楼绮筵。
越讨厌一个人,结果却越在乎一个人,一件小小的玩意,一个簪子上的流苏,都能让秦若希浮想联翩。
虽然优伶有照顾贴身小侍的义务,可通常都只把侍童当作佣人看待,任意颐使,非打即骂,而且不准侍童有任何反抗的表示。
这也是一种训练,将来伺候客人时,就不会因为客人的粗暴而失态。
仔细想想,楼绮筵并没有任何错,就算他第一百次把水弄翻,自己还是得跪下去擦拭干净。
虽然悲哀但却是事实,自己就像是缺氧的金鱼,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挣扎着以保持最后一点尊严,楼绮筵完全有权力惩罚他,把他重新丢进地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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