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干笑了两声,然后调到另一个台。
正赶上印度神油广告,一个又柔又弱的女声在那儿哀哀地诵读伊塔米德的诗,“我要你,我的爱,像疾风一样到来,来耕耘我的身体,至少给它三次灌溉。”
钟汀尴尬地摸摸鼻子,“电台这样不景气了吗?这个时段怎么都是卖药的。”
最后终于调到一个没有广告的波段。
是一个情感咨询栏目。
一个女人声泪泣下地控诉她丈夫婚后不分担家用,对她不冷不热,这也就算了,最近她发现他心里还竟然亮着一个白月光。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家里的太阳,没想到是一个100W的电灯泡。
这是一个找骂的节目,主持人的作用就是全方位多角度地辱骂听众,这次倒很仁慈,只是劝热心听众赶快分手,“你就算是太阳,也是当初后羿射掉的那九个中的一个。
别等着人家射了,赶快自己陨落吧。”
钟汀关掉收音机,专心致志地吃她的山楂。
这世上凡是跟人四处控诉的,到最后都是不会分手的。
回到家,钟汀洗漱完穿着黑白格子睡衣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她习惯穿长袖长裤睡衣,即使是夏天。
她告诉路肖维,她今天太累,她要一个人睡。
睡到一半,突然做起了梦,噩梦。
梦里是高二体测,一圈人里,她的肺活量最低,只有1800,搁往常她测完就走人,低点儿也没人知道,可偏赶上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说她呼气方式不对,让她再测一次,她拼了全力去吹,连脸都憋红了,大脑半空白,几乎站立不住,可数值一直停留在1800上不见升高。
实在丢人。
她觉得自己是憋醒的。
眼睛半开半合中听见另一个人的心跳。
从蚕丝被里伸出手去摸那人的脸,鼻子很挺,眼窝很深,耳垂也是很熟悉的,于是眼睛也懒得睁开,维持着刚才的姿态,任他动作。
路肖维小时候得过哮喘,为此去练了游泳,不过到初二他便不参加任何比赛了。
钟汀认为他不走职业是很明智的选择,他的先天条件并不算十分好,腿太长了,真正适合游泳的身材是菲尔普斯那样的五五分。
他最好的成绩是全国青少年马拉松游泳比赛冠军,不过那个比赛只举行了一届便没了下文,因为第二届参赛的人数没到要求,毕竟公开水域不比游泳池,不仅有可能被水草绊住,还有可能遇到鲨鱼,而且一万米一气游下来还是很考验体力的。
组委会后来还给路肖维打电话,让他再去参加一次,他拒绝了。
于是他成了这个比赛历史上唯一的冠军。
一个能游马拉松的人,通常肺活量很大,且耐力很好,好得可怖。
这天月亮很大,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卧室好像黑色墨水被水刚浸了一般,灰黑且混沌。
她闭着眼睛,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十八禁,是个男人写的,只能是男人写的,主题比“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vagina”
还要恶意得多,那书的主角是武曌,这个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最终同意让位李氏,是因为她的男宠威胁她要自宫。
书里,这位女皇帝向宫人炫耀,“此畜物独我能当之,然几死者数。
若汝等,死已久矣。”
真是天赋异禀。
钟汀一介凡人,并无此等天赋,只觉得同样头目森森然。
她早就做好了疼的准备,但没想到这时间如此漫长。
她或许应该掉几滴眼泪下来,有一次她因为困倦流了两滴泪结果他温柔了许多,可她现在不困。
她固然泪腺发达,不过为疼而哭是很丢人的。
她不惯自己这个毛病。
后来昏昏沉沉又做起梦来,梦里灰黄一片,一个女人抱着福尔马林的标本笑,露出细而雪白的牙齿,笑容森然却又不乏满足:他到底是属于我了。
醒来背后发凉,去握他的手,手心温热,他现在不也是属于她的么?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