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打扫得干干净净,但长久没点过火了,烧了小半天也还是凉渗渗的。
一张老式铁制单人床,淡绿色的漆掉得快光了,床头的铁管磨得锃亮,一左一右拴着两个红绳编的手镯,看尺寸像是不足岁的小娃娃带的,上面还坠着一颗颗小小的桃木撅。
萧骏逗着问他是谁的,小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自己小时候戴的。
床旁边一个木头的旧写字台,边角都磨秃了,抽屉把手还是老式的金属贝壳样式的。
桌面上压着块玻璃砖,底下衬着几张奖状,和小双小时候的旧照片,萧骏拿手机认真地拍了下来。
床对面的墙上从头到脚贴满了小双的各种奖状,因为贴上去的时间有先有后,材质也各不相同,褪色褪得斑驳花哨,倒是有种不经意的设计感。
萧骏站在墙前一张张欣赏,带着不自觉的笑容,仿佛在透过这些奖状想象小双小时候的样子。
小双妈拎着一壶热水进来给他们洗漱用,又去打开小双床上的电褥子开关,关心地说:“甜宝,要不还是让你大去你三大家找宿吧?你同学开了这么久的车,挤着睡不安稳。”
小双正在从包里往外掏睡衣,闻言回头看萧骏。
“没关系的阿姨,”
萧骏接过水壶放在木头脸盆架上,“在学校停气的时候我们也都是挤一张床上的,习惯了。”
“那好,要是睡得挤明天再换。”
小双妈给两个孩子关好了房门出去了。
乡下和城里不同,没月亮的晚上,一入夜关了灯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在城里待惯了的人适应不了这种黑,总会觉得眼前发花。
萧骏怕小双睡燥了踢被子,上床前把电褥子关掉了,此刻两人紧紧拥抱着裹在被子里,屋里一片漆黑,空气沁凉,越发显得怀里抱着的人鲜活温暖。
“萧哥……”
屋里太静,小双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像在呢喃。
“嗯——?”
萧骏语气戏谑,故意逗他:“不是说认了干哥哥了吗?怎么还连着姓叫呢?重新叫。”
小双红着脸不出声。
倒不是没叫过,别说哥哥,他被诱哄着逼迫着叫过的亲密称呼,说过的羞耻情话多到数不过来,只是那终究是在床笫之间耳鬓厮磨的时候,平时最多没人的地方小声喊喊老公,还羞得红通通软绵绵,简直让萧骏爱不释手。
在小双心里,哥哥这个称呼,是比叫老公还要甜蜜,亲昵和羞耻的。
他叫不出口。
萧骏故意逗他:“干弟弟,怎么不叫呢?你这张小床又窄又旧,一翻身都乱响,你也不想我今晚把它弄塌了吧,快叫,不然我就亲你了。”
小双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终于嗫嚅着小声说:
“哥哥……床是不是太硬了,你会不会不适应啊……”
棉花絮的褥子睡久了又厚又重,直接铺在床架子上的木板条上,比学校的床还硬。
萧骏低声笑了下,不逗他了。
他一只手臂紧搂着小双,另一只手隔着睡衣在他的腰背上来回抚摸:“不会,我不挑床,而且我很喜欢这里。”
他吸了口气:“这里有你的味道。”
“什么味道?”
小双抽了抽鼻子,只闻到淡淡的柴火味儿。
“说不清楚,就是你身上的味道,独有的,很甜,我很喜欢。”
小双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被萧骏抱在怀里的那次。
那时他中了暑,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都难受得不行,却唯独清晰地感受和记住了萧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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