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吕排歌开始头疼。
那疼痛仿若要把她的头一左一右撕扯开,在她的脑子里又捣又搅,翻江倒海般闹腾。
她一直咬牙忍着,唯有一次实在痛苦得受不了,想要摔东西发泄。
可她刚举起烛台,声音便像害怕一般突然安静下来,只余一片钟磬余音,她的手臂好像被人托了一把,停在了半空中。
吕排歌瞬间清明,脑海中、视野里的迷雾褪去,冷汗剎那间爬满她的脊背,烛台在她手里成了一把张牙舞爪的魔物。
还好——还好。
差一点、差一点就砸下去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不然她就得滚蛋了。
而当她松口气放下东西后,那些声音、那些目光便又重蹈覆辙。
更奇怪的是,好像所有听林院的人里头,只有她会这样。
如此时间一久,吕排歌的脸色整天都是苍白的,双眼半闭,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死气。
也因此,丫鬟们都不由自主地离她远远的。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疯掉。
*
“听说……玉……说谁找……大……若是个小……就让……做……”
吕排歌握着衣服的手心刺痛,旁边人闲谈的声音忽远忽近,还有脑海中那些杂音,就好像有几千个人在她耳朵里吹唢吶,念佛经,吕排歌的脑袋快炸掉了。
这两天,仅仅只是触碰,不管碰到的布料多柔软,碰她的人动作有多轻柔,她被碰到的部位都会如同针刺。
身边有人喂她吃东西,食物在她的舌尖推来搡去,勉强从一片麻痛中吃到一点肉包子的香味。
她断断续续地听到那丫鬟说:“方大娘的包子……是……佛……木檀香……”
她猜,那丫鬟是在说这包子从方大娘的摊头买来的。
吕排歌好像听过方大娘的名字,据说她信佛,说什么整天吃斋念佛,卖的肉包子也有一股寺庙的味道。
反正吕排歌不能理解,信佛到这种地步的人怎么会卖肉包子。
她睁开眼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和她没吃饱饭就做活时晕眩的感觉一样,想与身边人对话都没有办法。
她只能闭着眼睛摸索,所幸现在洗的都是下人的布衣,可以尽情用力。
洗完半盆后,她忽然摸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以为是哪个下人忘记拿出来的小物件,摸着温热,上面似乎还有雕刻出的图案。
吕排歌勉强睁开眼,从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点中分辨出旁边人的位置,大喘几口气攒出些力气,把东西递过去,说道:“谁的?”
只说了这短短两个字,她的太阳穴便突突地跳个不停,肺中空气仿佛被抽空,喘不上气,几乎要倒下。
旁边的丫鬟接过后,蚊虫般嗡嗡一阵,突然爆发出惊喜的倒吸声,不过她们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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