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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沥微躬行礼后抬头,略微讶异地指着吕排歌的马尾:“小姐,您的头发上……”
吕排歌抬手摸了摸,没摸到点子上:“还有花瓣没拍干净吗?”
也不知道竹沥想到了什么,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点头道:“这花瓣比属下给小姐戴的簪子都好看,实乃画龙点睛之笔。”
吕排歌这回终于摸到了,她无视竹沥一番文绉绉的夸赞,一把将花瓣扯下,放在眼前看了许久,仿佛透过这单薄的花瓣在看别的什么,看着看着,又忽然笑了。
“——小桃花,我好像还真没用这个名字叫过她。
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呢?”
因为她出生于桃月,或许因为她诞生时恰好有一树桃花开了,或许是因为姚听的母亲希望姚听能伴着初生春水安稳长大。
可是桃花啊,桃花活不过一个春天。
听林院的桃花,尝起来其实一点儿没比其他地方的甜。
竹沥乖乖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先回府。”
吕排歌道,将那花瓣别进佩剑剑穗中,“我想回家了。”
要是这个春天,能再长一些就好了。
这命运真已既定,无法改变么?
吕排歌不信。
小茶春彩(二)
吕排歌已许久没有踏入过这间府邸了。
三年前,为避免睹物思人,她在清理干净府中血海后便将府邸连同土地一道低价卖了出去,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她还没回去看过。
她那个脾气暴躁的母亲,吊儿郎当的父亲,府中上下几十个丫鬟侍卫小厮,隔着墙壁,她能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离这兽头大门一步之遥的地方,侍卫已问过好,侧身准备开门,吕排歌反而犹豫了,她迈不出那一步,甚至看也不敢看。
她害怕一开门看到的是尸山,是父亲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等死,是母亲刀都架在仇人脖子上,却痛哭流涕下不去杀手。
她蓦地转头,朝着竹沥道:“竹沥,我有个东西忘买了,你先回去和我母亲说一声,我马上回来。”
竹沥不疑有他,越过吕排歌进门,吕排歌却久久站在门前不动。
侍卫奇怪地问:“吕小姐,您不是要去找东西么?”
吕排歌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熟悉的脸,小时候自己最讨厌她了,因为但凡自己在外闯了什么祸,她就是第一个给自己母亲告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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