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在房内如何闹,仪瑞几人都约定好了不理她,吕排歌也不会特意出来差使人,就一个人在房里,自己同自己吵架,竟然也能吵上半个时辰。
仪瑞一一向姚听转述,姚听哭笑不得,扶额长叹:“她怎么长不大呀。”
难免不放心地再问,“她沐浴更衣了吗?可别着凉……”
“小姐,如今是黄梅。”
仪瑞小声提醒。
姚听敛下双眸:“你说得对,我忘了。”
“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姚听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她想到吕排歌曾经蹲在那上面,揭开一片瓦,偷听她与仪瑞的谈话,想着想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笑容。
看姚听看得目不转睛,仪瑞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姚听自顾自地回忆起来:“我刚生病的时候,杨清雨带着小排骨翻墙进姚府,之后,小排骨就好像误会了什么,一直不敢走正门。”
仪瑞掩着嘴弯了眼:“是呀,属下第一次见到屋子上蹲着一个人,还以为府中遭了贼,心肝儿都差点吓得呕出来。”
姚听笑开了,浅淡的眸色中印着清泉的波纹,白发柔软地铺在肩上,在烛光中散发出象牙般的光晕:“真是个小呆子。
她还特地买了一个小竹篮,每次来时在竹篮里塞一些零嘴和药材……
“我记得她第一次送药材来时,我拿走了东西她还赖着不把篮子拉回去,后来僵持得久了,她不耐烦,这才下来给我写字说,我没付她钱。
“哎呀,你说,怎么有这么拗的人呢?”
姚听虽然在抱怨,但她话中却没有一丝恼意,反而尽是娇嗔一般的味道,“我给了她钱,看她把钱往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塞的样子怪可爱的,就逗她说,我现在出不去,能不能帮我买些好玩东西呢?”
“她翻了个白眼,写道,你付钱就行。
若这在我八岁时,我定然会与她吵个天翻地覆,可是那时候我只觉得想笑。”
仪瑞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忍不住泛酸,眼眶中蓄出泪。
“没想到,后来她送来的不仅有我前一回告诉她的东西,居然还有小纸条。”
姚听从腰间取下荷包,荷包上绣着一只歪鼻子小狗与斜眼小猫,针角有长有短,错乱庞杂,刺绣新手都不能绣得这么烂。
荷包中鼓鼓囊囊,全是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条,还有一些迭成小块的、与纸条上字迹相同的纸张。
姚听将它们一一拿出来,纸条都已泛黄卷边,是因主人常常将它们取出翻阅。
“这字写得真丑。”
姚听皱皱鼻子,嫌弃道,“都说字如其人,你说这武林榜首,怎么就不练练字呢?”
姚听把纸条展开铺平,在桌上整齐码好,她在千万次的回忆中,闭着眼睛都能将这些纸条按时间先后放好。
仪瑞已经不知何时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空旷的房间内,只剩姚听一人。
她枕在手肘上,骨头磕着她的脸颊,把她脸上少得可怜的肉挤在一块儿,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拿起最近的纸条,翻来覆去地看。
这张是离现在最近的一张纸条,吕排歌向她讲述乌河国人在街上展示新奇玩意儿,被她们称作「科技」的东西。
乌河国人说,人拥有科技,就像拥有「抹法」,每个人都能成为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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