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眯着眼睛看我,眼睫垂着,眼角吊着:“我说过的,你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听着就想开口相讥,却被他的眼神震慑,只得耸了耸脖子,避开他灼热的眼神。
“我会心疼的。”
“阿满,是你逼我的。”
我攥着衣裙,不敢去看他,他也没让步,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春秧在车外急道:“小姐,我们该回家了。”
谢晚依旧没松开,他的呼吸就在耳畔:“赵谖,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
“我这样的处境,就算少了一个你,前路也不会轻松太多。”
“所以,别再想逃。”
被人看穿心底,一览无余的窘迫感笼上心头。
这一瞬我用尽气力一把推开他,转身跳下了马车。
春秧立马扶住我,我努力平复我的心跳,紧接着甩出一句话来:“殿下,你擅自揣度他人心意的本事还真是令人不耻。”
说罢我并不等他回应,逃也似地离开了。
——
还有我的血。
还有我咬破嘴唇流下的血。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铜镜里的脸。
铜镜里我的脸有些模糊,看不出我此刻的脸颊红得能榨出樱桃汁。
“小姐,这是你掰弯的第三支珠钗了。”
秋南明明在把冬时物件归拢收拾进黄花梨木的箱子里,此刻却出现在铜镜前,面无表情地抽走了我手里弯折的珠钗。
“如今不比当年,这些物件可都精贵的很。”
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宋观棋暗地里替我寻的这方院落,离闹市区近的很,白日里虽喧哗些,夜里倒也还算僻静。
重点是离城里的青云书院也不过百丈远,外公这些天精神好了许多,被曾经的旧友陈老院长请到书院里作夫子去了。
姐姐也在前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了进来,小娘这些日子把她拘在院内打理内务。
我思绪稍定,从妆匣里拿了支碧玉竹簪插进发里。
想来不日哥哥便可到京。
已有大半年未见,我很想他,可是又怕他会骂我行事鲁莽,不由有些苦恼。
晌午时分,风带着暖意席卷而来,阳光微微有些刺眼。
我在这院中也扎了个秋千,但实在没什么心思玩。
春秧替我搬了把藤椅,我俩就嗑着年末买的瓜子,相依而坐。
“小姐,那人手脚麻利的很,咱真的不留他么?”
春秧打了个哈欠,喜滋滋道。
宝蓝色的身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看着那人先是修剪了院中的桃树和灌木丛,又用藤条和鲜花替我装饰了秋千,现在正拿着一根胡萝卜追着小白跑。
看着倒也不是很稳重。
搬进来那天,他浑身是伤,衣衫褴褛昏倒在门前。
我好心拿了些吃食和外用的药膏丢给他,接下来的事情就根本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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