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找了一间小屋,仵作细细翻检尸体,尸臭渐渐弥漫室内。
虽开着门通气,傅临意喉头忍不住格格有声,又是作呕又是打嗝。
贺敏之脸色苍白,却气定神闲,见他不堪的形状,蹙眉道:“你且到外面吐去,莫打扰了陈师傅。”
傅临意如蒙大赦,跑到屋外扶着一棵枯树大吐一场,眼角却滴下泪来。
睿王妃与他并无深交,只见过寥寥数次,记忆中是一端庄娴淑知书达礼的女子,原是礼部一主事之女。
犹记得自己那年来临州时,她端上一壶茶,恬淡雅致的微笑。
不想再见已是一具膨尸。
仵作仔细摸索了头顶,耳廓,后颈,下体等隐秘所在,回禀道:“大人,仅从外观,实在无法辨出王妃死因。”
沉吟片刻,道:“只尸体腹部,摸着有异物感,若只是死后肠道胀气膨胀,却不应如此坚硬,且尸体下身有细线缝合的痕迹,小的怀疑……”
贺敏之道:“陈师傅只管细验,该剖便剖开,有事本官一力承担。”
仵作答应了,取出刀剪等物,一层层剪开肚腹皮肤肌肉,随着“波”
一声轻响,尸体腹部积聚的尸气散出,恶臭弥漫,直熏人眼。
仵作却镇定自若,挑捡出一些物事,放在一旁的白布上。
傅临意不知何时,已悄然回来,立在贺敏之身边静静看着。
良久,尸体腹中再无异物,仵作将尸体缝好放回棺中。
贺敏之领着一行人回到义庄大厅,问道:“陈师傅有何发现?”
仵作将白布打开,里面是数十片碎瓷:“睿王妃并非病死,而是被人用极阴毒的法子害死。”
解释道:“想必是临州狱卒,将一只薄胎瓷瓶从睿王妃下体塞入,再用透明羊肠细线缝合下体,将瓷瓶慢慢深推入腹,隔着肚腹,摸准瓷瓶所在,以木锤使绵力砸落,睿王妃看上去毫发无损,碎瓷片锋利得很,却已经嵌入内脏,又不会即刻死去,待几个时辰后,自个儿死于牢房中,可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傅临意只听得毛骨悚然,贺敏之吩咐书吏详细记录归档,冷冷道:“这法子却不知是谁教了太子的,若不加严惩,任由着流毒天下、无法无天,我吃的这口大理寺的饭可就掺了钉子揉了沙子再吃不得了。”
聂十三瞳孔里漾出一丝血光:“江湖的规矩更好一些。”
傅临意问道:“什么规矩?一刀宰了,替天行道?”
聂十三一字字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把这些碎瓷片塞进他下面。”
傅临意目瞪口呆。
那书吏已记录完毕,抬头说道:“大人,卑职打听了,这临州府牢的殷文书最爱罗织罪名,琢磨各种匪夷所思的毒刑。
这个推瓶入腹,多半也是他的手笔。”
回到驿馆,贺敏之倒头便睡,吩咐告知莫太微,明日审案。
十七日。
一清早,临州府衙前就聚满了百姓,尽是为檀轻尘喊冤而来。
喧哗声隔着数重门,直传到正殿。
贺敏之正端着茶,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大喊:“青天大老爷,睿王爷一贯爱民如子,冤枉啊!”
,不禁笑道:“这人喊冤也不会喊,爱民如子和冤枉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睿王爱民如子了,便被冤枉了不成?真真可笑。”
太子重重哼了一声。
莫太微忙笑道:“百姓只知乱喊,不如让他们都散了,莫要影响大人审案。”
说着吩咐带檀轻尘和青辰教承天护法齐云永上来。
府衙外的百姓不知从哪里窥到檀轻尘已受过大刑,足不点地生生被拖着上堂,登时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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