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是识得他的,却并不出言,只问对弈二人:“抱歉扰了诸位雅兴,山雨忽来,前后无遮头之处,不得已暂避,还望见谅。”
弈中的二人抬起头来,心里俱是一声喝彩。
来者两人皆是出众,虽被雨淋得浸湿,仍然掩不住光华。
“公子说哪里话,此亭又非在下所有,何须客气,请速速进来躲雨便是。”
下棋的男子举手揖让,老僧默然不语,白眉下的眼睛打量着云沐,仿佛对二人十分留意。
一行人鱼贯而入,小亭顿时拥挤起来。
春雨渐渐急了,银链般从檐边挂落下来。
众人走不得,又闲来无事,云沐与凌苍并肩站于檐下,看风雨飘摇。
宋羽觞凑近棋评,看两人对弈,也不顾观棋不语的成规评头论足。
玉承庭转过了头,与姜晨钟一道打量着弈者,心下暗自估量。
姜静娴则怔怔的望着云沐略显萧瑟的背影,一时竟像痴了。
对弈的老僧须眉皆白,淡泊平和,慢慢的呷着茶,等待对方应手。
下棋的青年锦衣玉服,优雅自若,举止矜贵,手上的扳指莹润如脂。
江南本是卧虎藏龙之地,下棋的两个也必非寻常人物,不过云沐漠不关心,凌苍也只当路遇。
“大师果然厉害,棋到此处,我也唯有束手认栽了。”
下了不多时青年投子认输,朗笑称服,全无败局后的郁色。
“阿弥陀佛。”
老僧合什念诵:“公子攻势凌厉,锐不可挡,唯一可叹之处失之轻率燥进,否则老衲万无胜理。”
“确有此弊,大师慧眼如炬所言极是。”
青年从叶照眠手中取过湿巾拭手。
“刚不可久,强极必衰,生杀有度始成天道。”
雪白的长眉几乎覆住了眼,老僧的应答隐有禅意:“成魔成佛,皆在乎一念之间。”
“何者为魔,何者为佛。”
沈云扬笑嘻嘻的反驳:“要我说佛魔本一家。”
拿了佛祖笑谑,这话有些不恭,玉承庭轻责无礼,老僧却不以为忤。
“这位公子所说倒也不错。
佛家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也是这个意思。”
说到末了,老僧抬起眉,精光四射的眼投向亭前:“这位公子以为可是?”
云沐正神游物外,忽然听得喝问,微愕的回头。
“老衲请问公子,可曾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僧目视着他,语音沉厚的询问。
年高德邵的僧人突然质问这来历不明的少年,不说旁人,连对弈的青年都现出讶色。
云沐愣了愣,黑眸渐渐冷下来,止住了凌苍的动作,缓缓走上前。
“大师此言何意。”
“老衲并无他意,只是奉劝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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