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六英的说法,他最近非常忙,整夜整夜的处理案卷情报。
不知是不是想借着忙碌弥补失败的挫折,时常能看见他房中的灯火亮至天明。
天玑私下对云沐极为不满,碍于在凌苍面前不便破口大骂。
似乎是私底找过云沐,希望他能说服北朔,四使一同出面力劝,宁可受惩为奴也好,尽量保全他的性命,却被冷冷的拒绝。
他全然撇清,漠不关心。
天玑失望之极,他只是沉默。
关心情切,天玑甘冒大不韪,不顾招来疑忌之险四处奔走。
可这种方式非但不能让教主从轻发落,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一个中原出身的影卫,引起四使联保,对教主而言是多么危险的倾向,杀心只会更盛。
云沐的所做所为虽然无情,却是明哲保身的上策。
舍弃一个棋子,平息教主的怒意,他仍然是尊崇优越的雪尊使,教主依旧会器重,在执掌西域诸国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略为小心谨慎,他的地位将稳固如初。
这也是凌苍自愿回来的意义。
什么时候起,云沐开始成为他的重心?
五年了,连续不断的杀伐内斗,腥云翻滚,并肩而战。
不管波澜几度反复,他始终站得笔直,像污泥中拔粹而出的青荷。
云沐曾说他不适合在教中生存。
可在他看来,云沐又何尝不是。
尽管他冷血,多疑,擅谋,且机心重重。
天玑说他动了心,可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钦佩而警惕、怜悯而戒慎、惋惜而提防,心疼而不争,种种相悖的情绪混杂,说不出哪一种更多。
若仅有怨憎多好,若云沐从头到尾都如北朔阿法芙一般多好。
即使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生存的时间所剩无已,他仍是满满的占据了思绪。
愚蠢至此,他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门外传来狱卒沉沉的脚步,门开了。
第十日。
跪在阶下,他一直没有抬头。
前方的明来暗往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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