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去什么北京呢?沈少渝从整理箱上抬起眼。
北京从来没有欢迎过他,也从来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所有人,连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死皮赖脸要留在北京的。
哪怕有每个月几万的房贷,哪怕一顿外卖要七十块,哪怕吃不到合口味的家乡菜,哪怕每到春秋季都会干燥得起皮,哪怕漫天飘飞的杨絮和难以捉摸的雾霾都会堵住他的嗓子眼。
但是北京终究容纳了他,不论他的心有多么“野”
。
“哥。”
沈小珺还在喋喋不休,“现在房子已经快起好了,但我们实在没钱装修……妈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跟你借点儿,反正你存款多嘛,九牛一毛,啥也不影响不是?等我先把她迎进门……”
“你要借多少?”
沈少渝平静地问。
沈小珺一听有戏,忙乐颠颠接话:“不多,二十万就行!
到明年婚礼,哥你再给我赞助十桌酒呗,女方说要五粮液,让我在村里有面儿……”
“几月能还我?”
沈少渝又问。
“啊?”
沈小珺停滞一晌,“这哪儿说得准,房子都还没修好……”
“太久的话,我要收利息。”
“沈少渝,你在说什么啊?”
电流声中传出沈小珺咬牙的声音,“我们一家人,都不能宽限宽限?你忍心让我娶不了媳妇儿?”
雨水沿着沈少渝的后脖颈流入笔挺的衬衫之中。
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洗得更鲜亮了,他独力买下的家旁边,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已经放学,留下大红大绿的滑梯和秋千,看门的大爷见他淋透,撑了伞出来帮他拿箱子。
他下意识推说不用,大爷笑得咧出被香烟熏黄的门牙:“走嘞,三号楼三单元是不是?”
“谢谢。”
沈少渝真心实意地说。
“你跟谁讲话呢?你怎么老是这个死脾气,你就是眼红我,你一辈子没人要——”
沈小珺很不高兴地大叫大嚷起来,电话很快被人接过去:“少渝啊,我是妈妈,你弟弟瞎说的,你别理他。
就当帮帮忙,他真挺喜欢那个女孩,已经跟人说定了,房子一定能有,让媳妇儿安安心心住进去……”
北京的平静似乎给了他勇气,沈少渝轻轻一扯耳机线。
世界清净了,他朝看门大爷笑起来。
“您了解对方的原生家庭吗?非常了解是10分,完全不了解是0分,请打分。”
薛策猛地醒过来,他差点儿在和客户开会时睡着。
这次客户很特别,是个南非籍的摄影师,拍摄了大量反映家庭生活的照片,在国外反响很大,他们公司好不容易才签下国内展览的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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