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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歪头看了她一阵儿,起身,顺道把她也拉了起来。
两人去内殿用朝食,待走远了,谭裕忍不住靠近嵇其羽,低声道:“国丧啊,连孝服都不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是要干什么?一会儿让台谏看见了,非得参她不可。”
嵇其羽眼观鼻鼻观心:“只有你看见了,官家没看见吗?官家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谭裕叹道:“祸国妖姬。”
嵇其羽咬牙碾他的脚,谭裕疼得呲牙咧嘴,暂且将剩下的话咽回去。
按照大魏的礼法,至亲逝后三日不食水浆,虽然太上皇驾崩已经超过三日,面对满桌的膳食,赵璟仍然坚持不动筷箸。
崔春良道:“文正言曾说‘凡居丧,虽以毁瘠为贵,然亦须量力而行之’。
官家龙体要紧,何必拘于虚礼。”
(1)
这话倒有些意思,鱼郦轻声问身边的合蕊文侍郎是哪方神圣,合蕊答:“方才在殿中,站在谭司使身边的官员就是,文贤琛。”
哦,那个鱼郦瞧着眼生的文官,据说从前是制敕院侍郎,后来皇城政变中立有功勋,擢升为中书省左正言,在她爹手底下。
崔春良劝了一通,赵璟仍旧不食,他看向鱼郦,道:“用完了朝食,就回寝殿里待着,无诏不许出来。”
鱼郦对他刚刚跪在灵前的模样深有感触,犹豫少顷,试探道:“我想见见寻安。”
赵璟沉默了片刻,薄唇噙上些微冷意:“我早就说过了,寻安和你没有关系。”
赵璟在离京去寻鱼郦前,已经为寻安取下大名,赵衡,衡字,乃权衡均衡之意,很符合当下朝堂局面。
皇长子在满一周岁时敕封为江陵郡王。
鱼郦低着头半天没说话,浓密的睫羽轻覆,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两人正相顾无言,内侍来禀,说福王和顺王求见。
福王赵瑁和顺王赵瑜是赵璟的两位庶弟,一个十五,一个十六,穿一身孝服躬身进来,不像天潢贵胄的龙子,在赵璟跟前倒像是受了惊的小家雀。
当年赵璟离家入京为质时这两个弟弟还小,自来没什么感情,赵璟登基后依例封了他们做亲王,他们屡屡自请回封地,都被赵璟驳回。
鱼郦坐在赵璟身边,生受了他们一礼,顺王赵瑜道:“皇兄日夜守灵,只怕于龙体有损。
我们二人是闲人,本就没什么用,可代兄长守灵。
只盼兄长多加保重,家国有依,吾等才能安心。”
赵璟的脸色难得有所缓和:“你们有心了。”
他在垣县徘徊月余,前朝积攒了许多政务亟待处理,赵璟纵然有些孝心,也不能继续耽搁在别宫了。
他和鱼郦一起出了殿门,正遇上萧崇河迎面而来。
赵璟道:“不必多礼,母后因父皇新丧伤心不已,数度痛哭晕厥,现下正在别宫偏殿休养,你去看看她,劝她保重。”
萧崇河躬身道:“臣领命。”
赵璟拉起鱼郦的手,她被带着趔趄了几步,回头看向萧崇河,他这位古板小弟弟果不其然对着她的云髻珠钗和罗裙皱起了眉。
鱼郦觉得好笑,自嗓间溢出些笑音,赵璟冷声道:“我父亲死了,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鱼郦立马噤声,揽着他的胳膊道:“抱歉啊,我也不是故意的,要不这样,哪天我爹爹死了让你笑回来。”
赵璟斜睨她,目中愠色颇浓,正要发作,内侍将肩舆抬了过来。
赵璟气鼓鼓地指了指鱼郦,把她推上去,将要坐到她身侧,萧太后披头散发地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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