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身上浅淡的神像金光忽然璀璨起来,天帝神像缓缓抬头,变得无比巨大,它张开双手,轻轻握住了肃霜的身体。
“我要唤起天道,与它对话,为了这个目的,须得先走出这片被障火换来的黑暗与寒冰。”
祝玄环顾四周,深深吸了口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两任天帝的殒命之地都在大劫边缘处,他们也是想走出去,却没能成功。”
风声呼啸而起,吉光神兽又一次现身,利落干脆地一把将他驮在背上,顺便张嘴咬住了他的袖子。
“走出去是吧?”
肃霜语带含糊,声音却无比坚决,“我带你走出去。”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真切而深邃地庆幸着,自己是吉光神兽。
不再是瞎眼的仙丹,不再是诡怪迷离的幻境,祝玄厌恶毫无意义地为情丧命,她也不喜欢,明明活着才能继续美好。
曾经的小烛弦冲进大劫,是为了救回母亲,如今的肃霜追过来,也是为了能一起活。
一起活。
吉光神兽飞驰而起,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光芒,几乎是一瞬间,便钻进了大劫深处。
越发浓厚的黑暗与可怕的寒意扑头盖脸笼罩而来,天帝神像的璀璨的金光仿若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神像双掌牢牢地将肃霜护在掌心,九幽黄泉水从濛濛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飞快涤荡着障火带来的怨念。
祝玄轻轻把脸贴在吉光神兽结满冰霜的毛发上,下一刻,却听见上代天帝的声音自黑暗里海潮般涌现,带着急切:“弦弦儿快停下!
别再滥用天帝神力!
再这样消耗,天帝血脉之力耗尽,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么?那也挺好,这天帝谁爱做谁做,反正他不爱。
上代天帝焦急地说了数遍,终于恼火:“为什么?弦弦儿,你才是唯一的天界太子!
为什么是你来?天帝血脉生而为二,注定相争!
你怎能甘心把帝座拱手让人?”
无论这声音是上代天帝的残留的回忆还是不甘,听起来都很可笑,他竟能理直气壮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来?除去为了他在乎的许多身影,也是为了自己。
因为这片无解而残酷的大劫是他的生父招来的;因为烛弦不但没能救回母亲,反而被她拖着一块儿丧命;因为祝玄不甘,他看不上生父的作为,也看不上母亲的懦弱,所以他要亲自来,亲自解决这天上地下最大的祸患,如此方能真正把他俩的阴影否决在心里,如此才能保护他真正在乎的,如此才是彻底的解脱。
天帝神像的金光霎时间亮若白昼,无情地击退了上代天帝的声音浪潮,许久,他终于长长一叹:“是么?是我误了,不错……那时该与你母子一同下界,是我的贪心……我悔不当初……”
事已至此,悔恨是最无用的东西,说什么都迟了。
祝玄闭上眼,竭力运转剩余不多的神力,神像双掌将吉光神兽护得严丝合缝,好教密密麻麻蔓延过来的冰刺碰不到她半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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