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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盛文眼神湿润:“如果真的能顺利带你们离开,你再朝我鞠这个躬也不晚。”
谢锦年道:“不一样的……”
她正了正神色,半才才犹豫道:“老师,我明天不能来了,一直往这边来的话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麻烦您多多准备一点食物,村民送给您的吃食,您就当帮我们,厚着脸皮收了吧,我跟我妈身上是没有粮食的,我们也没什么钱……”
杨盛文立刻道:“这当然,吃的喝的我来准备,你们人过来就可以了。”
他也知道孤男寡女的,谢锦年不能一直来,否则村里的人该觉得有问题了。
看着她牵着牛离开的身影,杨盛文不禁感叹农村人真是早熟,这个小姑娘明明还没有成年,但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方式已经比他这个成年人还来得缜密有条理了,难道这就是她们早早要嫁人的原因?
如果不是她今天来提醒他的计划有问题,他可能就真的傻乎乎地直接带着赵姬走了,到时被抓回来,他可能没什么事,但赵姬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了。
他感叹了一会,重新梳理了一下今天跟谢锦年的整个对话,发现她提的方案似乎就是最优解了,所以他决定按照两人商量好的计划来,头一件事,就是要想办法把村长家的电话线剪断。
谢锦年回到家吃午饭的时候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爷奶非但没像往常那般骂她,大伯跟伯母更是对她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脸,黄玉英还破天荒地给她夹了块鸡蛋,让谢锦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是大概因为从来对侄女扮演过这种慈爱的角色,怎么看就怎么奇怪。
而谢锦棠不敢看她,闷声低头吃饭,谢锦丽虽然不讲话,但脸上的幸灾乐祸根本就遮掩不住……
看来不用一个早上,他们就已经跟前世那般决定了她的命运。
现在只等谢东良回来了。
上辈子谢东良来说服她的时候,她哭闹了一场,被打了两巴掌后就不敢讲话了,没有任何反抗地嫁去了柳树湾,给谢锦棠换回了嫂子,但这一次她已经决定了要逃走,那这亲事就不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谢东良是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回来的,谢锦年出去放牛了,他一回来就被罗金娣叫进了屋里。
黄玉英跟孩子们都不在,但谢烟斗跟谢东良一左一右地坐在大厅里,摆出了一副要说事模样。
谢东良长得粗手大脚的,身材非常魁梧,但因为没有儿子跟娶了个只能锁起来的老婆,他心里是非常自卑且介意的,这些年岁数渐长,越发显得有点畏畏缩缩的,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已经有点弯腰驼背了。
他平时话不多,又因为心底一直希望大哥能把谢锦业过继给他,所以一直都对谢东升言听计从的,这次看这阵势好像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他有点心慌:“妈,咋了?”
罗金娣咳嗽了一声,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李天富的彩礼要怎么处理以及跟把谢锦业过继给他的事说了又说,对于谢锦年替嫁的事反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罗金娣说完,端起碗喝了口水,才慢悠悠道:“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家里什么条件你也清楚,等这两间青砖大瓦房盖起来了,锦棠两口子搬进去,我跟你爸也搬过去,我们的房间就留给你跟锦业住,你就不用再住在那半撂子里,冬天吹风夏天淋雨的,也能有个茅草遮头了。”
她感叹了一句:“听起来李天富是个富贵的,你跟锦年好好说说,说不定她结婚后还能说动李天富,再资助我们建两间青砖大瓦房,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都可以住上新房子,不用再挤在这泥屋子里。”
谢东良今天刚给人上完大梁回来,心里正羡慕着人家的房子,听罗金娣这么一讲,眼前不禁浮现出四间簇新的青砖房子在这院子里拔地而起的样子,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罗金娣跟谢东升对视一眼:“老二,你考虑得怎么样?”
谢东良却答应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许多:“家里现在情况不好,她一个小孩子能帮上忙,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嫁谁不是嫁?与其嫁穷的,还不如嫁有钱的,说到打老婆,五道沟哪户人家不打老婆?再说了,真打死人的也没几个不是?谢锦年最是胆小不敢跟大人顶嘴的,只要她结婚后没事不要惹怒李天富,想来李天富也没什么理由把她往死里揍。
谢东升大喜,拍着谢东良的肩膀大声道:“好样的,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你,等事情办完了我就叫上族长跟村长,正式把锦业过继给你,以后也会给锦年撑腰的,李天富若真打她太狠,我跟她大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不管,我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谢东良想到就要有儿子了,咧开了嘴笑:“好,我知道大哥不会亏待我的。”
罗金娣见两兄弟有商有量的,笑得合不拢嘴,一刻也等不得了:“我这就去村口把这好消息告诉王媒婆,叫李家赶紧叫人上来过聘礼,找个合适的日子把喜事办了。”
谢东升含笑看着母亲的背影远去,觉得十多年来的压抑都得到了补偿与释放,儿媳妇有了,房子也有了,女儿也不用嫁给那残暴的李天富,只舍出一个不受重视的侄女就能得到这三样好处,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谢锦年悠闲地坐在河边放牛,半闭着眼睛,其实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五道沟的路,其实上辈子还没迁出五道沟前,她已经开着一辆破烂的皮卡来回过不知多少回山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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