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身子一软,就向着吴七倒了过去。
吴七连忙双手将锦棠接住,回身喝道:“快,快去报咱们侯爷,就说罗娘子晕过去了。”
一个侍卫于是立刻转身离去。
回到屋内,锦棠歪在椅子上躺了片刻,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钦带着股子风便奔进来了。
他还带着随军医生,疾步走了进来,便准备让随军医生为锦棠诊脉。
她生产之后,林钦还是头一回见。
她穿着件米白色提花压绸的短袄,系着一件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的长裙,头上那枚别出心裁的绿玉凝华拧金丝簪,还是他从银楼之中千挑万选之后,赠予朱玄林,朱玄林又转赠予罗锦棠的。
侧首,白皙而圆润的面庞略有苍白,唇却格外的红润,她此时的圆润,穿过岁月,便有小时候那样的娇憨。
林钦原本都已经心如灰死了的,甚至在劫罗锦棠出京的时候,都不曾多看过她一眼。
但就在看到她脸的这一刻,他的呼吸瞬时便戛然而止。
“是为从小乞丐一跃而成为整个大明最尊贵的武侯,锦衣夜行,总无人能知,还是小时候在河间府乞讨时吃的苦太多,让你产生了如此狂妄的野心,就敢拿皇帝唯一的儿子作玩笑?”
锦棠本是闭着眼晴的,忽而睁开眼睛,两道目光直逼林钦,厉声问道。
挥退了随军医生,林钦于一瞬间静了下来:“罗东家,皇上处死太后黄玉洛的那天夜里,你也是在场的,便在出宫之后,您也曾听陈淮安说过,太后与皇帝不顾人伦,私相乱伦,禽兽不如。
这,便是本侯起兵的由头,是为正皇室血统,这个理由,可充足否。”
锦棠怕他要吵醒小皇子,也怕小皇子要听到这些东西,极力的压着手,示意林钦把声音压下去,哑声道:“那是上一辈的事情,更何况黄玉洛已经死了。
人无完人,皇上待你不差,待朝臣,江山,无一不是亲力亲为,至于私德,我们不曾亲自经历过,就无权妄议。
先皇还在坟里躺着呢,他都未急,你有甚好着急的?”
林钦玉面冷然,哑声道:“这与本侯何干?本侯想要这大明江山,不过要个由头起兵而已。
罗东家,你是个聪明人,本侯请你来,是为他是你于整个大明,除了皇帝之外最信任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得负责照料好他,并劝慰他,让他相信本侯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好。
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呢?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锦棠反唇而问。
林钦一朝起兵,当然势在必得。
他缓缓捏起一只颇为秀致,但又略显苍劲的手,一字一顿道:“当然,罗东家不是新生了女儿,难道说,你从此之后就不想再见你的小阿荷了?”
上辈子朝夕相处,曾经相伴了整整两年,这辈子在神武卫,锦棠也不止一次的见过林钦。
但她从未见过林钦犹如此刻一般,银白色的战袍上铜钉黯冷,他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或者为人的同情心。
说起威胁着要她去死的话时,他的目光依旧冰冷无比。
转身离开前,他再冷冷扫了锦棠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第216章夜闯河间
陈淮安只带着王金丹和骡驹,三匹马破城而出,一路疾驰。
今天,他是押着王金丹开了太仆寺的大门,专门替自己挑的马。
当初眼羡过的,林钦所骑的汗血宝马,陈淮安一眼便挑中了,翻身上马,一鞭子抽下去,宝马四蹄随即腾起,果真风驰电掣。
仨人一路上快马加鞭,看到沿途仿如被收割了,但俱皆倒地的庄稼,一茬又一茬的,这是林钦带着整个神武卫的队伍所走过的路,昭示着他轰轰烈烈的叛乱,丝毫不掩行迹,偏偏北边一片乌云,眼看就是风雨欲来。
附近村庄里的老百姓们苦等了半年,正是收割麦子的时候,这时候麦子被踩踏,一年的口粮可就没了。
有好几个老妪抱着孩子,就站在田梗上哭了。
骡驹骂道:“林钦可真是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踩坏庄家是要遭雷劈的。”
王金丹眼界比他稍宽:“大丈夫何必在意小节,他都挟持皇子,图谋造反了,踩坏点庄稼算甚?骡驹你个傻子,没上过战场,造反是要死人的,累累白骨,才能换来江山改朝换代。”
骡驹啊的一声:“咱们二奶奶不会有事儿吧?她也被林钦给抓了,他不会杀人吧。”
王金丹呸的一声:“你这个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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