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接了信过来,瞧着信封上并未署名,只写着上官林钦收几个字,遂笑道:“这也无地址,只有个名字,大爷我倒是能替你带,可就怕省城的车夫到了京城,不知往何处送信啊。”
锦棠仍是笑着:“这人如今应当在神武卫为指挥使,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二大爷多拿几角银子,到时候让省城的车夫跑趟神武卫就好。
至于若是上官林钦问起是谁寄的信,大爷只让人说个不知道就完了,但信一定要托人送到。”
余二是个老实人,将信并银子一并收下了,点头道:“我从省城找个最知根知底的车夫,给你送出去。
“
锦棠犹还不放心,再一遍给余二叮嘱道:“二大爷,这信一定得送到,你也一定不能告诉下一个车夫是谁送的。
这于我来说,至关重要。”
犹豫片刻,她郑重其事道:“这信牵扯着一条人命,您要送了,能救人命的。”
毕竟皆是老熟人,余二也知道,锦棠肯花三两银子寄信,一定事关重大。
连忙拍着胸脯道:“就包在你二大爷我身上,送不到,让老天罚我从此永远吃不到罗家的酒。”
锦棠和葛牙妹,姣花儿似的俩母女,叫这人一句逗笑,转身出来了。
从骡马市出来时,葛牙妹瞧着锦棠面色很不好,遂问道:“这姓上官的又谁,难道说你真的梦到了将来,在京城也有认识的人?”
其实葛牙妹一直半信不信的。
锦棠挽过葛牙妹略粗燥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挎篮儿自己提着。
她如今已经比葛牙妹高了,侧首就把头偎到了她香喷喷的肩膀上。
“是有这么个人,就像娘一样,于我来格外的重要,所以,想他这辈子能过的好一点。”
第27章少年之死
回到酒肆,锦棠依旧换上绣纱蝶的棉袄儿,下面一件同色的素棉裤,怀里揣着个小包袱皮儿,就站在自家后门上等陈淮安。
在葛牙妹看来,锦棠这是终于肯回婆家去了。
却不知,她摩拳擦掌的,和陈淮安两个回去,是想替自己证明正身,查明上辈子所发生过的一切呢。
遥遥见有个人走了过来,锦棠只当是陈淮安来了,半探着身子出去看,便见白白净净的脸,瘦高高的个头儿。
唇角噙着极温和的笑,是个净头净面的小书生。
瞧见这孩子,锦棠蓦的脸一红,就准要躲回自家去了。
这是陈嘉雨,陈家老三。
这孩子也才从竹山书院出来,因不是在自己家,老娘不在,格外的活跃,笑嘻嘻道:“嫂子这一回躲懒躲的可够久的?”
锦棠轻轻唔了一声,问道:“这又不顺路,你怎的从这边儿过来了?”
嘉雨个子比锦棠高不了多少,斯文白净的那种瘦,笑起来唇角有两个梨涡儿。
因是同年生的,他俩之间的话头儿,其实比跟陈淮安在一起时更多。
“这不你连着两个多月不回家,我也来问问是为甚。”
锦棠展了展小包袱皮儿,道:“我这不正要回,在等你哥呢。”
嘉雨埋头踢着地上的树叶子,吞吞吐吐了半晌,白齿咬着姑娘般红唇的唇,悄声说:“嫂子,我有个事儿,不能跟别人说的,就想跟你商量。
等今夜回家了,我到后屋子找你,成不成?”
陈杭家是个浅户院子,但后面有个极大的后院,供晾晒衣服,也供何妈养些鸡鸭鹅的。
锦棠和刘翠娥只要在陈家,夜来都会在哪后院一间小房子里剪桔梗,晒竹叶,做些简单补润的中药,也算是个营生。
显然,陈嘉雨是知道她今天要回陈家,特地来找她的。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让她今夜支开大嫂刘翠娥,因为他要去,或者是想跟她说些私话儿。
见锦棠不说话,陈嘉雨仍是不停咬着唇:“嫂子,真挺重要的事儿,求你了,我也再找不到别的说处,只能跟你说说。”
锦棠咬了咬牙,道:“嘉雨,往后有了话,跟你二哥说去,你二哥虽说人不靠谱,待你可是真疼爱。”
陈嘉雨于是歪了脑袋,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就那么默默儿的望着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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