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银环的美人斜眼瞥了瞥她,接过汗巾贴在鼻上嗅嗅,“唉——”
又是一声长叹。
“有事令姑娘不快?”
银环姑娘说:“宗主变着花样折腾我们这类人,他府里的夫人可不必遭那份罪。
你看那笼子,让我想起猪羊送到集上待价而沽的牢笼,什么时候我能不用笼子,活得有个人样?”
崖儿笑了笑,“姑娘想离开内城么?”
可银环姑娘又摇头,“当然不,像我们这样的人,锦衣玉食受用惯了,谁还愿意回家受穷!”
“那就想办法进木府,当上宗主夫人。”
银环姑娘嗤地一笑,“哪里那么简单!
你这小侍懂什么,知道这内城有多少姑娘么?”
她拿手一比,两指大开,“八十。”
“姑娘一定是八十个里的佼佼者。”
崖儿矜持地微笑。
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但有时候不承认也不行。
妓女之间互相攀比,行行里都有状元。
银环姑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比不过别人,于是更加重了叹息的声调。
崖儿掖着手道:“姑娘可以想些奇巧的方法,赢得宗主的欢心。”
银环摇头,“这样的地方,连个想奇巧法子的余地都没有。”
崖儿转过身,看向那个不大的笼子,外圈有道曲水流觞般的小渠,离笼子很近,近在咫尺。
她掖着手说:“古人唱酬,流杯渠里流的是清水,姑娘何不用烈酒?男人好酒,烈酒封喉,美人在怀,昏昏沉沉间做那事才痛快。
姑娘还可以准备孔雀毡毯,将这笼子围起来,顶上悬萤火,四周雀羽摇晃,是不是会让人想到少年时仰卧在星空下的美好?”
她抿唇轻笑,“姑娘,有时候曲意逢迎,还不如使点小心思。
宗主为什么喜欢点姜姬?因为姜姬从不浓妆艳抹,但她全身纹满了牡丹。”
一朵人形的、盛开的牡丹,确实惊悚又魅惑。
银环听了她的话,立刻就决定照做了,女人争起宠来,什么都豁得出去。
很快流杯渠里盛满了烈酒,那酒之浓郁,穿过兽笼看对面,景象都是扭曲的。
后来孔雀毡来了,萤火也来了,唯一稍作改变的,是萤火里加了白磷,磷本身不灼人,但它有个特点,易燃。
宗主和银环颠鸾倒凤时,帐顶所谓的星空会因震动撕裂,磷随流萤飞舞,落进满渠烈酒中,目的就达到了。
站在庙塔上看,城中城果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笼子上了锁,木江流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崖儿长长叹了口气,这火就算是对明王的祭奠吧,他在天上看见这一切,应当也会感到欢喜。
第73章
***
大司命从司命殿出来,身上穿戴整齐,束上了压箱底的发冠。
虽说他以前也一板一眼,但今天的行头太过庄严,像个将要上朝面圣的文官。
少司命抱着书册追到他面前,歪着脑袋问:“座上,您打算上天么?”
大司命瞥了他一眼,“是啊,我要上天找人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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