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脖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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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又做了那个梦。
从小到大,他的梦境里都是同样的场景。
梦里,皑皑雪山绵延万里,漫天鹅毛大雪自灰色苍穹洋洋洒洒落下。
叮呤,叮呤——他又听到这个声音。
空灵的,带着回音,清晰回荡在他耳边。
他在雪中行进,一个长发男人走在他身前,为他遮挡着如刀的风雪。
霁蓝色的衣袍袖角翻飞,快要被寒风撕碎。
他看不到男人的脸。
只能窥见男人腰间佩戴着一把黑色长刀,刀柄末端悬挂着一颗紫石挂穗,石头与刀刃相撞,发出叮呤、叮呤的脆响。
“阿雁。”
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去,风雪倏然消散,眼前景物转为一间古朴典雅的屋子,房中矮案前,坐着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古式嫁衣,绣着蝴蝶与牡丹的艳丽拖尾在地上铺展开,像半截打开的折扇。
那人对着矮案上的那面黄铜镜,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
“是你在叫我吗?”
梦里,穆雁生和那人说话,可那人始终不回头,不回答。
这个梦他做过上千回,熟悉到能在醒来后精准复述出其中的每个细节。
但今天的梦境却出现了变化。
依旧是那间房,那面黄铜镜。
只是坐在铜镜前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穿着红色嫁衣,拿着一把红木梳,一下一下从头顶梳到发尾,梳着他枯黄的头发。
叮呤、叮呤——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闯进屋中,手上拿着那把锋利的长刀,寒色冷铁高举,对着穆雁生毫不留情劈下。
脖颈处传来难言剧痛,紧随其后的就是倾斜颠倒的视野。
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在下坠过程中,穆雁生看到那把长刀上挂着的吊坠,紫色的石头在轻悠悠地晃。
他的头颅落在了雪地里。
有人一步一步踩着积雪来到他面前,将他的头颅从地上捧了起来。
他先看到霁蓝色的衣衫,再是来人腰间上的长刀,红色的血液顺着刀身往下淌,染红了上面晃动的紫石挂穗。
叮呤,叮呤。
最后,他的头颅与一双冰冷不带感情的眼眸对视。
他看到来人的模样。
半边脸颊染着血。
——商尽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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