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的梦境之中,几乎未出现过徐贤妃的身影,这皇宫之中,除她自己以外,竟也还有对皇帝丝毫不感兴趣的女人。
不出片刻,一行人便到了承欢殿中。
与萧淑妃、徐贤妃所居的拾翠殿与仙居殿相比,承欢殿并不十分华丽宽敞,好在位置极佳,是不少人都羡慕的一座宫殿。
李景烨早已赐了不少东西过来,经这些时日的修整装点,内里已十分舒适雅致。
尤其浴房之中,不但添置了一个可容纳数人的巨大浴桶,更有一道门直通往寝室之中。
何元士格外殷勤地替她打点好一切,离开前,特意小声嘱咐“陛下这两日脱不开身,特意嘱咐老奴告诉娘子,娘子明日若要去给太后殿下请安,不妨巳时前后去。
那时朝会已散,大长公主也会照例往长安殿去拜见,太后殿下兴致当高些。”
他不敢直言太后对她厌恶,只能如此提醒。
有大长公主在旁,太后大约不会太过为难她。
丽质闻言,眸光却是一闪,对何元士连连道谢,又留他吃了两口茶点,才将人送走。
本朝的大长公主只有一位,便是裴济的母亲,寿昌大长公主李华庄。
听闻裴济幼时,因公主随燕国公在河东任职,曾在太后膝下养过两年,大长公主来见太后,他自然也要来请安。
是日傍晚,燕国公府。
裴济从城外回来,照例去向大长公主问安。
先前北面与突厥的些许摩擦才平,西域那一带又与吐蕃作战,虽是场规模小,胜算大的仗,朝廷也不能懈怠。
燕国公裴琰身为宰相之一,近来都早出晚归,今日也尚未回府。
母子两个坐在屋里,如往日一样要饮两杯茶。
大长公主望着儿子有几分疲惫的脸,不由称奇“三郎,今日怎么了,不过是在宫里值宿了一晚,怎脸都憔悴了”
裴济还没及冠的年纪,正是精神头最好的时候,平日虽着一丝不苟的,在她这个母亲来不够活泼,有几分老气,却也从未见过他下值后会显出疲惫的模样。
眼下那两抹乌青,着实有些显眼。
须知羽林卫中值宿的地方,设有寝室,若无要紧事,留下的人都会在屋里歇上数个时辰。
裴济将手中茶杯放下,面不改色道“昨夜是七夕,儿子为防麟德殿与掖庭宫走水,熬了半宿才睡。
今日又在城外奔波,的确有些累了。”
实则麟德殿和掖庭宫的防范,他早已安排好,连预案都有三个,根本不必太过操心。
他一夜未眠,根本是为了望仙观里那个女人。
她那一番大胆的撩拨,令他回了寝室里,都还神思恍惚,难以平静,接连淋了两回冷水,直到躺下入睡,梦里也仍是她妩媚起舞,眼神引诱的模样。
后来他干脆也不睡了,拿了两卷,在灯下读了一宿,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多时辰。
今日白日先赶去参加朝会,而后又往城外的羽林卫军营中操练,午后往各处城门巡防。
熬了近两日,又四处奔波,哪里能不疲惫
大长公主打量他,道“公事上一丝不苟是应当的,我也不心疼你。
只不知你什么时候能松个口,娶个媳妇回来,让你媳妇心疼你。”
这话大长公主说过不止一次,裴济应对自如“母亲,成家之事不急,大丈夫当先建功立业。”
大长公主也不过随口一提,未指望说动他。
只是裴家另外几房与他年纪相仿的几位小郎君娶妻的娶妻,定亲的定亲,只剩他这一个,毫无动静,她这个做母亲的并不大急,倒是裴家老夫人近来替这个要袭爵的嫡孙着急起来了。
母子二人说了两句与吐蕃的战事,又定下明日入宫,裴济便要起身告退。
然他才从榻上起来,大长公主却瞥见个精致小巧的碧色物件,自他腰间系的囊袋中落到竹席之上。
裴济动作一顿,随即自然地将那物件拾起,握在掌中,挡住母亲视线,若无其事道“今日跑马,这囊袋许是被磨破了。”
大长公主没说话,只笑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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