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旁边搬了那把厚重的欧式大椅子过来,对余飞说:“让开。”
他眼睛里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抡起那把椅子就砸在了洗手间的玻璃墙上。
就那么一下,玻璃墙轰然而碎。
他根本不顾那些碎玻璃渣,扯掉帘子一下子跳了进去。
余飞也紧跟了进去。
白翡丽昏倒在浴缸边上,右手拿着剃须的刀片,左手垂在浴缸里,往下滴着血。
余飞吓坏了,然而仔细一看,那伤口在手背的血管上。
血流了不少,但已经开始凝固了。
他只是想让自己不要再疯狂。
他并不想死的。
白居渊抱起了白翡丽,余飞去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准备出门时,回过头来问余飞:
“楼适棠,是吗?”
余飞说:“是。”
白居渊眼睛发赤,像一匹忍耐的头狼。
他点头,说:“好,好。”
白居渊径直走出去,余飞本想跟上,临时想起什么,又返回房中,放水把浴缸中的血迹冲干净,然后又飞快收拾了行李箱,跑了出去。
但是她却找不到白居渊。
她给白居渊打电话。
白居渊说:“他不会有事的。
等他好了,你如果还愿意见他,他会来找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余飞没有死心。
她去到z市的几家大医院一家家去找,医院却都说没有收诊过这样一个人。
她沉默地徘徊在z市的大街上,最终上了一趟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车上,她继续一页页地翻看着白翡丽的扫描病历,宛如看着着他一步步从小时候走过来。
从2003年8月开始,白翡丽的病历便全部转变为北京医院的病历,按照他过去所说,他应该是在那时候被姥姥姥爷接到了北京。
此后的病历记录便变得更加频繁,详尽而琐碎,看起来他是在北京一边上学,一边接受心理治疗,因为在治疗记录中,反复出现断断续续的关于在学校受到欺凌的叙述,例如学校的男同学不许他进男厕所,例如逼迫他穿裙子,例如怂恿老师让他在即兴表演中扮演女孩子,例如……余飞险些看不下去那些对话记录。
很显然,他在刚到北京的那些年里十分的孤独、厌世,不愿意说话,也没有任何朋友。
他在开始接受治疗时,反复表达过想要回y市的愿望,但后来白居渊娶了后母,有了新的小孩,他便没有再提过。
那段时间里,白翡丽的脑海中出现了大量幻想。
他觉得每到夜里,整个瞻园都会活起来,月亮从他的阁楼中冉冉升起,所有的大树都变作海洋,小楼便成为海洋上的一艘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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