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是游猎,但祝思嘉骨软筋麻,萎靡不振,晏修没刁难她,只是带着她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纵马狂奔。
她稳坐在晏修怀中,身后是他坚实宽大的胸膛,迎面而来是阵阵飒爽秋风,秋风带着独特的气味,干燥的空气里草木枯黄的味道,让她回想起在北地的时光。
祝思嘉五岁被燕王府送至北地,十四岁被接回西京,上辈子直至三十二岁被毒杀,这漫长的十八年里,她的囚笼换了一座又一座。
她终没能再回到心心念念的北地。
她太思念这种自由的感觉,她好像又回到了北地大草原。
朗朗乾坤下,晏修衣上金龙熠熠生辉太过刺眼,她轻闭眼,贪婪地大口吸入这些气息。
待到秋猎结束,她会和晏修一起回宫,进入更大的一所囚笼。
驰骋的马蹄忽然停下,晏修把缰绳塞到她手中,在她耳畔吐出温热的气息:
“试试。”
他惜字如金,很少与别人费口舌。
除了床榻上。
祝思嘉扭过头看他,正对他勾魂摄魄一张脸,眸中不带任何温度地注视她。
“陛下,臣妾也可以吗?”
“什么都别顾,一心向前跑。”
“好。”
……
回到驻扎营帐的羲和谷地时,祝思嘉还意犹未尽。
直到她看见筹备中的马球场旗杆上,密密麻麻挂着一具又一具剥皮抽筋的尸首。
旗杆下是面无表情处理尸首的护龙卫。
这些人应该都才咽气不久,有的甚至还未气绝就被挂上,没了外皮庇护,浑身的血肉都暴露在外,身上暗蓝色的脉络清晰可见,新鲜的血液缓缓滴落在地。
这让她联想起自己那两只被生生剥开的手。
“啊——!”
祝思嘉吓出一声漫长惊叫,她痛苦地捂上自己双眼,不愿去看这幅触目惊心的景象。
护龙卫效率很高,才一下午功夫,就将此事牵连之人全部处刑。
晏修觉得旗杆上该再挂上几个人,那几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毕竟那群人化成灰他都能认出。
“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吗?”
晏修垂首,在祝思嘉耳畔低语,“堂堂天子遭人算计睡了弟弟的未来王妃,若是不严惩不贷、震慑天下人,永远会有人继续算计朕。”
“世人谓朕残暴也好,凶虐也罢,朕受命于天,才是这万物的主宰。
敢和朕抗衡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恍惚间,祝思嘉想起他的谥号和评价,不单单是一个“武”
,更为人诟病的还有他身上的“暴”
。
她重活一世,想要大仇得报,不论是自己或旁人,付出的代价只会多不会少。
她和妹妹的命暂且是在今日保住了,可西京城内风起云涌,日后她的命运,又会比这些横死的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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