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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秒后那人站起来,表情阴阴的,像是想发作又在拼命按捺,“你干什么?”
这一声不大,但是恶狠狠的,随着他开口说话,他嘴里冒出一股热气,嘴唇、牙齿、舌头上都沾着一些黑的黄的东西,看着还挺粘稠,郁风感冒鼻塞,闻不到味道,他下意识觉得那是——
“你他妈吃了屎?”
他是真心发问,如果是个爱吃屎的疯子,他可以原地原谅他,甚至从跑过来看热闹的咕蛹身上抢一块钱买点正经食物施舍他。
许远:“?”
旁边围着的咕蛹鼻子可没堵,屎味儿是不存在的,他们以为郁风在修理人,一个个笑出了后槽牙。
这时小卖部老板给打火机加好了汽,他试了试,啪嗒啪嗒,火苗旺旺地窜起来,“小风,好了哈。”
他把火机放在玻璃柜上,瞄了一眼新来的小子,问:“诶?小娃儿你是哪家的喔?我咋没见过你?”
“说什么屁话昨天你爹来买过火炮。”
许远心想。
他敏感地觉察到老板不是记性不好,这会儿是故意的,为了讽刺他来路不正,或者没有家之类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爸跑掉的时候,也许是他妈杀了他奶奶的时候,也许是他被送给棒棒许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家。
当然,也许更早,他出生起就没有过家。
他似乎还能回忆起自己出生的样子——一个裸1露的婴儿在野外哇哇大哭,冻的或者饿的。
当然他不可能真有这种记忆,只是那个画面老是出现,而且每次出现他都感觉到胸腔里一阵酸麻。
这群人明显是认识的,而且踹他一脚的人看起来就不好惹,眼睛狭长,眼皮耷拉着,露着下三白,脸色苍白,颧骨酡红,嘴唇干裂,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里面是件连黑帽卫衣,帽子正兜在他头上。
浑身上下写着“我是街溜子”
五个字。
(第三个字念gai一声)
许远知道自己硬刚不过,他扯了下嘴角,抬手放脑袋边敬了个礼。
“对不起。”
扭头问旁边的人:“他叫什么?”
“他叫郁风。”
“郁风你都不认识?”
旁边的男生嘻嘻哈哈地回答。
“认识了。”
许远低声说,然后扭头走了。
拐过小卖部再走几十米就是棒棒许的瓦房,许远趿着凉拖鞋朝那儿去,短短一段路遇上两拨指着他交头接耳的妇女,捂着嘴讲得眉毛眼珠子乱飞。
“死婆娘。”
他看了她们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
走了几步又骂了一句:“批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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