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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窗户都很高,可是依然可以看见天空,天空很蓝,因为监狱在郊区,天空没有污染。
有时候我看到浮云无声地流淌过去,内心就充满了忧伤。
觉得日子就这样流淌过去,而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再回到北京已经是三年后了。
我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努力想回忆起当初这里的面貌,可是一无所获,我的内心觉得很空,像是行走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一样,如同我经常飞来飞去的旅行,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呆两天,然后又起程去下一个城市。
一个一个繁华都只是我梦中的过客,可是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哪儿才是我的故乡了。
是北京吗?可是北京怎么让我这么陌生呢?
我妈很高兴,买了很多的菜,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我进去帮忙,她连忙摆手,说你去客厅里坐,看电视。
我想起以前,我老妈都是躺在客厅里,指挥着我去厨房帮我爸做饭。
那个时候我爱跟我妈贫,爱顶嘴,爱跟老太太叫板。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成了一个远方来的客人。
我坐在客厅里,突然发现沙发换掉了,不再是以前那张被蝴蝶咬得千疮百孔的沙发了,而是一张新的气味陌生的沙发。
蝴蝶看着我,眼神很陌生,我伸出手去抱它,可是伸到一半就缩了回来,因为蝴蝶害怕我,它在朝后退。
晚上吃饭,我妈一直给我夹菜,我爸爸也一直叫我吃。
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我知道,他们想问,可是不敢问,怕我伤心。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平静了,当初留在北京的那些事情,我都不愿意去想,去回忆,那让我觉得伤感。
晚上我倒在床上,陪着我妈翻照片,我妈把以前家里所有的照片都翻出来了,一张一张地拿到我眼跟前儿,对我笑呵呵地说,你看看你小时候,多皮。
我看着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头发都全白了。
脸上的皱纹也很多。
我摸着我妈的头发,开玩笑地跟她说,老太太怎么最近没去美容啊?我妈笑了,用假装责怪我的语气说,你也知道我是老太太,老太太还讲究这些干吗,老大不小的。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我妈还在和我激烈地争论哪个牌子的面膜效果更持久。
三年的时光过去了,一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三年,怎么突然就三年了呢?
最后一个相册是我自己的,我翻开来的时候觉得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可是看到顾小北看到闻婧看到微微白松,看到他们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切记忆似乎都复活了。
我问我妈,我说,妈,现在闻婧在干吗呢?
我妈说,闻婧走了,和你一样,她和武长城一起走了,不过两个人走了也好,挺平静的。
自从她被……自从那件事情以后,闻婧那孩子变了,我都没怎么看她笑过。
有一天她来家里看我,说起你,她就掉眼泪,走的时候她还拿走了你和她一起拍的几张照片,她说她可能要走很久,叫我多保重。
我妈望着我,她说,你说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都一个德性呢?
我没接话,继续问我妈,我说妈,那白松呢?还和李茉莉在一起吗?
我妈叹了口气,她说,白松挺好一孩子,可是……毁了。
那个李茉莉不是人,骗了白松很大一笔钱后就走了,白松的爸爸气得进了医院。
从那以后白松就开始……抽那个,就是吸毒!
他妈妈每天都在家里哭,用绳子把白松捆起来,有一次我去他们家,正好看到白松被捆在地上,口里一直吐白沫,他妈就坐在地上看着他,一直哭……作孽啊……
我眼睛很胀,我说,妈,您出去一下,我有点儿想哭。
我妈点点头,说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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