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一片茫茫的白色中,庄雁鸣浑身脱力地靠着车门,缓了许久才找回对身体的所有感知。
他抬头望向四楼的窗户,等到那扇窗亮起暖黄色的灯光,他回到车上,驱车离开了知春苑。
孟归南站在窗前注视着楼下到小区门口那两条黑色的车辙印久久未动。
漫天的雪很快就将庄雁鸣离开的痕迹遮盖了起来,孟归南拉上窗帘,走进了浴室。
热水让孟归南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夜晚,站在浴室门口看到的一幕。
尽管庄雁鸣的脸上都是水,但孟归南还是从中辨别出了哪些是他的眼泪。
一向隐忍,就连喜欢都表达得很克制的庄雁鸣,在生死边缘徘徊之际还能做到冷静为他安排一切的庄雁鸣,那时那刻是在因为什么而落泪?
孟归南心中隐隐有预感,这些天来,他一遍一遍试探,一遍一遍向庄雁鸣表达他的坚定,最后却还是等来了今夜。
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年时间里,有很多时候,孟归南都在等,等庄雁鸣出差回来,等庄雁鸣从家里过来见他。
热恋中的等待总是难熬,虽然难熬但孟归南并不觉得辛苦。
等待不辛苦,和庄雁鸣的关系要永远藏在知春苑也没关系,但断崖式分手,庄雁鸣却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没办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孟归南从前常常用“多大点儿事啊?”
这句话来进行自我安慰。
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分个手吗?
孟归南用手将湿发拢在脑后,抬头看向浴室天花板上的筒灯。
这是很大很大的一件事。
他蹲下来,热水噼里啪啦砸在他的背上,眼泪淹没在水里,但没人来分辨究竟哪些才是他的泪水。
“庄雁鸣……”
孟归南喃喃自语,“我不会原谅你。”
两周后的某天晚上,老陈正在万园春的停车场等庄雁鸣应酬结束时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孟归南的信息:陈师傅,你现在和庄雁鸣在一起吗?
两人已经分开这件事,老陈是知道的,因此收到孟归南这条信息时有些意外,他回复道:没有,庄总晚上有饭局。
信息回过去两分钟,庄雁鸣拉开车门上了车。
酒应该喝得不少,他的脸上血色全无,眉头也紧紧皱着,老陈刚要开口说起孟归南发来了信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老陈转头看了一眼庄雁鸣,“庄总,孟先生的电话。”
庄雁鸣猛地抬眼,他猜测孟归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将电话打到老陈这里来,于是立刻说道:“接。”
老陈摁下了接听键,又打开外放。
“陈师傅,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孟归南声音沙哑,他先问了声好,又停顿了许久才说:“我是想问问庄雁鸣最近怎么样?工作忙吗?”
“忙,快过年了,公司的事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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