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黑暗的、沉重的遥远记忆跟着突然飞掷的箭羽一朝袭来,如吃人血肉的虫兽连同恐怖和血的腥臭如影随形,好像非要叫人连牙齿都战栗。
晏冷淡目光沉沉,站在火光了无的壁炉前,嘴角竟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也是他那,稍显病态而偏执的控制欲被发现的引信和契机。
“那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男人慢慢地说,咬着一字一句都好像带着笑意盈盈。
时隔多年,被再度扒开的血肉早已凝结了疤痕,不再血流,也没了感觉,是他的祖父反复教给他的不破不立。
他早已毫不在意,以至于有口气里有几分满不在乎:“一个失去光辉的残次品,怎能和稀世的珍宝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老爷子很了解他。
没搭理他的虚与委蛇,平静地缓缓道出一句论语,语气平淡却似含雷霆千钧,哪怕这么多年也仍能一语道破天机、破了迷局,非要叫想要的人做出什么承诺来:“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吗?”
暗红色的窗帘一角被静静掀开,三层厚的厚玻璃也挡不住京城严冬腊月的狂风怒号,更汹涌的呼啸传入话筒,给老爷子的声音平添上宝石的厚重。
男人抬眼,目视着窗外玫粉与灰暗的天,还有一地月光带来的斑驳陆离,厚厚的雪都被覆盖几层滚烫火热的氤氲。
他听出了祖父口中的意有所指,脑海里一片空白,谁也想不到、谁也想不起。
他只是微微一笑,认同了老爷子的话。
黑色的眼眸深邃如渊,映着玻璃窗外的天地,在突然而至的杀机四伏里看不出情绪,慷慨地给出老人想要的承诺。
像是说给别人,也像是说给自己。
“对,我不是。”
“那就时时刻刻栓好你的控制欲。”
这一刻,老人的话好像和多年前那个雨夜里沉声说话的中年男性重叠,一样的在破碎中重塑人格,一样的夜雨声烦声声止。
“我不想知道你这七个月以来究竟是在外面做些什么,我也不想去插手你那神出鬼没的手下每天都在替你做什么事,但别给我替你收拾后事的机会,别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老人沉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吴泊鱼一样。”
于玚不是,那个被他一度针对、放过又突然带走探寻不到的路修远更不是。
电话收线。
在被挂断的余声中,走在黑暗里的男人停驻在原地。
垂着头立在壁炉前,黑暗吞噬了他的脸,直直地埋在大片的阴影里,孤影幢幢,却平静得不像话。
他把玩着手机,长久地站立。
窗外风声呼啸,室内空空的壁炉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火光。
只有没有被放回原处的暗红色窗帘,理直气壮地放肆展示自己曾遮掩的风景。
好一会儿,男人这才终于又动了,不过不是刚刚那般踩着地毯的轻快,而是慢吞吞地、好像在思考什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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