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很少有人知道潘先生的名字。
古时讲权势,讲未知,当一个人活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名号就不仅仅是代表单独的个体,而是成了代表强权的一种神秘符号。
称呼一出,便叫人敬畏忌惮,独一无二,以至于原本个体的含义就会渐渐被人有意识地遗忘。
因为未知代表着恐惧。
潘先生即如此。
他自出世起,一直到至今,以潘先生之名行走江湖,真正做到了从一开始就活成了一个符号,一种权力的代表,将神秘做到了极致,也严格贯彻了什么叫做未知代表着恐惧。
久而久之,大家便只道他叫潘先生,至于他到底是姓甚名谁,却是谁都无从谈起。
尽管随着世纪交替,旧势力全部洗牌,信息社会逐渐到来,很多事情已经不是那么敏感。
但是由于潘先生的势力始终屹立不倒,坚强顽挺,他又愈发低调,竟是连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变成了个稀罕物,黑市里终年不降反升的叫价,到现在为止已经达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人们敬畏他那雄厚强硬的背景,忌惮他那平静寡淡的目光下蛰伏的野兽,知道过去那风雨寥廓的年代里,曾经走出来一个性情温和但手段狠戾的男人,他自称为潘先生,至此他的身份地位便无可动摇。
作为晏家的嫡系子嗣,晏冷淡知道潘先生,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他们的关系,鲜为人知的亲密很好。
作为被潘先生格外优待的小辈,他不止知道潘先生叫什么,甚至还知道潘先生在京城是住在哪里的。
比如。
潘先生全名潘特维拉,这个带有几分少女气息的名字还曾被晏冷淡拿来玩笑,被潘先生小小的惩罚。
他自世纪交替之后便低调地住在了京城东边的某个地界一直至今,并且十分有眼光地赶在物价飞涨前买下了一个山头和大庄园,还顺手给自己的地盘打造成了铜墙铁壁。
住得时间长了,还因为手底下曾几次闲得发慌,积极响应了政府扫黑除恶的号召,在附近居民街里一度颇有嘉誉。
谁人问起里面住的人,都会听上一句此人很有善心。
善心。
韩特助第一次听时心里复杂,潘先生善心这个评价,还真是数十年一如既往的不变,又滴水不漏。
车子停在庄园外接受排查,韩召被安保人员请到一边,晏冷淡却能从车里下来,略过搜身这一点,径直被迎面出来的侍者带了进去。
“晏少爷,好久不见。”
侍者姓鱼名不欢,是老熟人,“您能来,潘先生会很高兴。”
晏冷淡了然。
他这样的人精,无论几斤几两都能听出一台戏来,自然能听出他话里有话,刻意抬点。
“看来又有人惹了潘先生不高兴。”
池塘清影,鱼跃鸟鸣,是长廊尽头的古钟,也是沿途雕画的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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