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转入内街,贺繁住的二楼窗子掩映在一片冷杉的阴影里。
他跟女生合租,如果是白天倒还可以请江代出上去坐坐,但这个时间室友已经睡了,他带个男人进门不合适。
等停好车,贺繁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让人在车里等,江代出倒是主动解了他的围,没有要跟他上去的意思,“我在这等,你拿了就下来。”
贺繁应好,匆匆上去,所幸江代出的车钥匙真的就在他昨天那件外套口袋里。
看江代出那么着急,估计是没有备用的。
他拎着车钥匙跑下来的,气喘着递给江代出,示意他重新上车,“走吧,我陪你去。”
“不用了。”
江代出已经下了车,接过钥匙下巴都不抬,“你回去吧。”
贺繁提醒:“这么晚不好打车了。”
江代出表情冷到仿佛往外冒寒气,“不用你管。”
方才贺繁上楼的那短短几分钟,他感到自己无比后悔就这么跟着来。
他站在贺繁和另一个人的爱巢楼下,想着贺繁得和那人解释为什么回来还要出去,想着贺繁哄人时温柔而有耐心的表情和语气,就觉得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贺繁愣了愣,也知道没有立场管江代出。
可不好打车是一方面,另一个他们是在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看江代出的意思是打算绕两个大圈从车道走上去,一着急,身体快过思考先一步上前挡住了路。
两人面对面无言僵持,江代出向前一步,贺繁再阻他半步,若此时有人经过看见,一定会觉得这两人的行为滑稽又诡异,好似不是要抱在一起,就是准备打一架了。
而偌大空旷的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人,阒寂之中,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不用这样。”
少顷,江代出漠然开口。
不用纵着我,不用对我好,你弥补不了,还会让我误会你对我余有旧情。
他们如今的关系就像是在搭积木,江代出赌气抽掉一块,贺繁就添上一块。
贺繁摞得越稳,江代出就抽掉越多。
一个试探什么时候塌,一个漫无目的的补,始终是摇摇欲坠。
贺繁明白江代出的意思,就是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他不吃这套。
“那先跟我上楼行吗,叫到车你再走,外面冷。”
因昨晚没有休息好,他嗓音一整天都带着细微的沙哑,听着像在祈求。
江代出不表态,倏地走近一步逼视住贺繁,咬着牙道:“你现在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想干什么?”
“我......”
贺繁迎着那忿然目光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遂又止了声。
江代出眼见他沉默垂眼,心也跟着下坠。
贺繁沉吸一口气后抬了头,重新迎上江代出的视线,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那么抖,“我们能当朋友吗?”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每一个字贺繁都说得清晰,江代出也听得清楚。
他感觉到一阵酸楚的热流由鼻腔直冲头骨,让他禁不住紧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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